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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钥匙 他、绝、对、是、故、意、的!……

  沉珠

有了在御花园中的“前车之鉴”。


等被魏弃带到朝华宫,又被循声而来的谢肥肥扑了满怀时,沉沉已经无力再辩解,只得自暴自弃地、把直往自己怀里拱的雪团子搂紧。


魏弃侧头问她:“解姑娘,听说你天生与鸟兽亲近?”


谢沉沉:“……”


这是把她曾经在他跟前找过的借口都背过一遍了。


她被他哽得没话说,含含混混地应了声“是”。


怀里的谢肥肥如今却实在敦实得犹如秤砣,她只抱它走了一小段路,左手已酸得抬不起来,右肩伤口下又开始隐隐作痛。


可饶是如此,她亦不可能开口让魏弃来抱。


只好悄摸把手一松,冲怀中一贯精明的狸奴努了努嘴——示意它跃下地去。


谁知谢肥肥竟一反常态的不依不饶,扒拉在她胸前,死活不肯撒手……撒爪。


沉沉一怔,低下头去,与它那一蓝一金的异瞳四目相对。


莫名的,竟从里头读出点暗幽幽的委屈:真仿佛薄幸郎遇着痴情女,一时间哭笑不得。心道好罢,自己养的自己抱,理所应当,便打算咬牙撑过这段路。


结果,怀里的雪团子没捂热,旁边忽横出一只筋骨分明的手臂。


谢肥肥颇警戒地一扭脑袋,作势要咬。


看清楚伸手的人是谁,却又当即灰溜溜地收起尖牙,任那人提溜着后脖颈皮将它拎起。


“谢肥肥,”魏弃微微一笑,道,“你说,给你取名字的人,是不是早就看透——你是个什么秉性?”


谢肥肥讨好地冲他扒拉两下。


见他没“反对”,轻车熟路地爬上他左肩。


这回,倒是不吵不闹了。


只是小崽子看着碗里想锅里,仍是眼巴巴地盯着跟在魏弃身后、落后半步的谢沉沉看。


沉沉只觉那模样莫名喜感,忍不住摇头失笑。


唯恐被魏弃发现,赶忙又碎步跟上他,悄摸伸手揉了委屈巴巴的谢肥肥一把。


数日前夜访朝华宫,其实她已算是“回来过”。


可彼时乔装打扮、谨慎小心,哪里有闲心多看。


直到如今漫步其中,方才发现:暌违数年,其实朝华宫中的一应摆设,甚至那与芳华池相比小得可怜、却曾是谢肥肥唯一逗趣解闷的休憩地的莲池,亦模样如初。


池中莲花并非名贵品种,粉白花瓣却也开得娇艳,鱼戏莲叶间,别有一番生趣。


沉沉站定莲池边,恍惚间,还能看见杵着笤帚傻傻站在院中、盯着魏弃发愣的小宫女;看见小厨房中进进出出忙碌、却连脚步都永远轻快的背影。


那时,这里还没有莲池。


肥肥还太小,她买不起羊奶,只好当掉二姐给的碧玉耳环。日子总是清苦,可因活着仍有盼头,便是如履薄冰,也能步步走得踏实。


后来呢?


后来,宫门紧闭,杏雨梨云趁着晴日,搀扶着羸弱不堪的她起身,如孩子蹒跚学步般,一步一步地踏出主殿,竟都走不完从宫门到主殿这一段——曾经无数次走过、轻快跑过的路。


恍如隔世。


沉沉不敢再回头,一步踏进殿中。


魏弃步子稍顿,谢肥肥当即颇有眼色地一跃而下,小狗腿子似的绕着沉沉腿边打转。


沉沉无奈,只好冲它比了个“嘘”的手势,扭头问:“陛下带民女来此,是……”


不会又是来忆往昔的吧?


话没说完,魏弃却径直冲她伸出手来。


沉沉:“……?”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


“……”


所以理直气壮地把我当拐杖了是吧!


方才走来这一路上不是好好的?


然则,心里这么想归想。


沉沉时刻恪守“十六娘”的本分,咬碎一口银牙,末了,却仍是伸手拉住他的手,“能为陛下引路,民女之幸。”


魏弃于是顺理成章反手回握住她。


老天作证——她绝没看错,这厮分明在笑。


“陛下要去哪?”沉沉磨牙。


“书架由下往上数,第三格,四列。”


魏弃道:“里头有把钥匙,你领我过去,顺带,替我找一找。”


沉沉依言照办。


只是,人甫一在书架前蹲下,脑海中却似忽的晃过什么。


旧时回忆翻涌而来,她嘴角抽抽,猛地抬头。


“没找到?”魏弃问,“夹在书里,仔细翻翻。”


沉沉只好放弃装傻,将第三格第四列、那本夹在众书中,薄薄一册的《清静经》取出。


两手打开,里头古朴的银钥匙立即骨碌碌滚落,她眼疾手快地捞到手里,割肉似的斟酌半晌,方才不情不愿地抬手、递到魏弃眼前晃了晃,“找到了。”


当然找到了!


这可是她嫁妆箱子的钥匙!


昔年萧家为她置办的嫁妆,放在上京这等富庶之地虽不够看,好歹也有满满四大箱,金银首饰,冬夏衣裳,加上司礼监添置的“八大抬”,也算一笔不菲的小财库。


只可惜,她从回到上京,到最后身死于此,这笔嫁妆,除了给魏璟打金锁时动用过一次,其余时候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以至于她死前还念念不忘,特意将钥匙托付给了梨云,望她多多帮扶阿壮,必要时,可随意取用。


魏弃该不会是要用这嫁妆来试探她罢?


沉沉心头滴血,仿佛看见那四大箱的金银珠宝插着翅膀离她而去。


只是,忽又想起为她置办嫁妆的家人,此刻……都已是黄土一捧。


心中莫名一沉,失落感顿时消散远去,剩下的,唯有伤情。


“给您。”她说着,将钥匙塞进魏弃手里。


魏弃却不接。


反而原路推回,命她收好,道:“去库房。”


说是库房,其实以朝华宫这小地方而论,不过是后院小厨房旁单独辟出的一间柴房。


直到魏弃屡立战功,两人从江都城返京,先帝方才重新将此处修缮,遂勉强有了几分“财库”的样。因朝华宫中并没有什么私藏,于是一度,便又成了沉沉一人搁嫁妆的地方。


而这把钥匙,亦就是重新修缮过后、朝华宫后院库房的钥匙。


沉沉将门锁打开,领着魏弃推门而入。


原以为里头八成也和外间般洒扫一新,丝毫看不出没人住的痕迹。


然而,刚一进门,她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咳嗽连连,半天没缓过劲来。刚要四下环顾,又被头顶近在咫尺的蜘蛛网吓得尖叫出声,险些掉头扑进魏弃怀里。


“啊!!!!”


沉沉欲哭无泪,泥鳅似的钻到魏弃身后。


跟在两人身后进门的谢肥肥却显然颇是自在,视那一指厚的灰尘如无物,在那装嫁妆的红木箱子上头跳来跃去,玩得不亦乐乎。


“蜘蛛、蜘蛛……”快有我手巴掌那么大的蜘蛛啊啊啊啊!


“在哪?”


“头顶、头顶……”沉沉两眼发昏,脑海中,不住回荡着方才险些与那大蜘蛛脸贴脸的惊魂一刻。


却听耳边“簌”的一声。


她甚至不及反应,回过神来,只见那巴掌大的怪蜘蛛跌在地上。


一枚银针穿过蜘蛛头,它那“八条长腿”抖抖簌簌地抽搐几下,很快,便再没了动静。


这?


沉沉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捏着魏弃衣袖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陛、陛下的眼睛……能看见了?”


“有声音。”


“声音?”


蜘蛛在网上窸窸窣窣爬的那点动静,也能叫声音?


沉沉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胸口——承明殿中,她也曾迎面受过魏弃一招,对这捻叶为刀的弹指功夫记忆犹新。如今看来,他那日……甚至还没用全力。


似察觉出她的惊愕,魏弃扭头“看”她。


想了想,不知从何开口,却是伸出手来,将五指平摊在她眼前了。


“这几年,”他说,“练了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一眼看去,那五指如旧纤纤。


但仔细看,每只指尖侧面竟都磨出粗糙老茧——难怪头先湖心亭中,他的手指轻抚过处,自己总觉得脸上痒痒的。沉沉一脸恍然,轻捂脸颊。


“为何?”却仍是不免好奇地问。


他天生异于常人的体质,注定了他若有心杀人,不死不休,无人可免其死。又何须借助什么旁门左道?


“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


“七年前,我曾败在手执银蛇剑的刺客手下,四年前,他孤身入宫,将你从地宫带走。”


魏弃的话音平静:“我不会死。可,若连你也保不住,再多本领亦无意义。”


他虽擅武,却并不喜此道,否则,困在朝华宫的这十一年,便不会宁肯把时间花在刻木读书上,也不愿匀出几日几月的光景钻研习武。


便是顾华章想尽办法为他搜罗来江湖世家各式内功心法、刀剑套路,他亦不过闲暇时解闷翻翻,鲜少用以实践。


直到这四年。


“若他再来,”魏弃说——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我绝不会再让他……”


【啪嗒。】


话音未落。


却是谢肥肥玩闹间,不知怎的碰倒了一只木匣。


锁扣被砸开,里头物什稀里哗啦撒了一地。沉沉来不及听魏弃后话,下意识低头、循声望去。


看清那里头装的什么,又不由“咦”的一声,蹲下身。


谢肥肥的爪子灵活滚起其中一块圆润的鹅卵石,骨碌碌滚到她脚下,讨好地“喵呜”叫。


沉沉抱膝蹲下,看着从那木匣中滚出的一堆稀奇古怪石头、早就凋败泛黄的枯枝烂叶。


忽的想起,昔年自己孕中不利于行,整日困在那四方榻上,谢肥肥便是这般,每日从外头野完回来,便给她带来一堆莫名其妙的“礼物”。她不忍伤了它的心,所以,概都一一收起。


只是……


她的目光忽定定落在脚边那只青翠的竹节镯上。


木匣中的旧物,早都随时间而枯萎老化,唯独它颜色如初,半点没有变化。


这镯子理应放在她的妆奁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自己错手放的?还是,梨云?


沉沉满脸疑惑地拾起那竹节镯,仔仔细细地“观摩”半晌。


魏弃自也听到方才谢肥肥闹出那噼里啪啦的大动静,却迟迟没有反应。直等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轻扯了扯他衣袖,他复才慢吞吞——随她一并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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