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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实则三更合一)

  有困难,找猫猫[玄学]

城郊半山


由于事发仓促出警的人员有限,又值深夜,无法展开更细致深入的调查;


警方堪堪取出死者尸首、初步清查了现场,又在周边拉上封锁线后,就把虞妗妗三人带到了警察局。


主要是审问付清好。


毕竟她是案件的当事人和目击者。


同行的虞妗妗和祝檀湘虽然和案子无关,但也不可避免地做了笔录。


本身付清好在三更半夜独自一人、形容狼狈地出现在城郊半山,就很奇怪;


审了她一段时间,警方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怀疑。


付清好说自己根本不认识死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城郊半山——


她只记得昨天下午,自己在寺庙上完香准备坐地铁返程,还没走到地铁站,她就觉得脑袋昏沉浑身乏力。


再有记忆时已是晚上。


她莫名身处于黑漆漆的城郊半山,并差点被那辆直冲着她来的车子撞下防护栏。


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死者为什么撞击自己,她一概不知。


她只是反复强调:“没有记忆的几个小时里,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有人在牵着我往前走。”


“警察大哥,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我真的撞邪了!!”


付清好语无伦次地讲述完,审讯她的两名警察眼神愈发怪异。


正当审讯员已把她当成凶手嫌犯、准备严加拷问时,技术部门的负责人员推门而入。


“刘哥打断一下,有结果了。”


审讯的警员对视一眼,其中姓刘的主审对付清好严肃道:


“付女士,我看你还是c大的学生,应该明白撒谎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们希望你能说实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说着两人起身走出审讯室,去到了技术部门。


“什么情况?”刘警官问。


“你们看看这个。”电脑前的技术人员说:“从死者车中拿到的行车记录仪的tf存储卡没有损坏,插入读卡器后,成功读取了事发前的事实录像。”


“还有,交警大队那边也把昨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去往城郊公路沿途的录像带发过来了……”


顿了片刻,技术人员又道:“录像内容有点奇怪。”


刘警官:?


“怎么个奇怪法?”


技术人员点击录像回放。


据监控录像显示,付清好的确是从下午五点多,从天辰寺方向徒步朝着城郊走去。


录像中她的状态很诡异。


右臂一直微抬,右手自然下垂,就像被什么东西牵着手腕往前走。


不仅如此她还浑浑噩噩,两次在马路上不顾红灯横冲直撞,差点造成交通事故。


她就保持这个姿势足足六七个小时,硬生生走到了事发地点。


途中付清好还摔了跤,摔掉了一只鞋,但她并未捡起穿上,而是木木地爬起来光着一只脚继续往前走。


警察赶到时发现她右脚底部磨烂、血肉模糊,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而死者行车记录仪拍下的录像则更为诡异。


车祸死者本人竟是不到晚上八点,便开车到了事发地,之后便一直在原地等待。


中间有近三小时的空档。


直至十一点多付清好的身形摇摇晃晃出现,车内的死者呼吸变得急促,他骂了两句脏话后,猛踩油门撞向付清好。


也就在这时,录像中原本呆愣愣的女孩儿向前一踉跄,就像被什么东西从身后猛推一把,躲过了撞向自己的车。


反而是车里的男人没有得手,车子也失了控,画面剧颤下狠狠地撞在树上,车头瘪了下去。


男人痛呼,声音逐渐惶恐,“停!停下!!”


饶是这样也没能阻止还在提速的车辆,伴随着男人惊恐的嚎叫声,车轮飞旋打着斜冲下了路栏。


几番碰撞翻转,翻下陡峭山体的车辆摔了个稀巴烂。


电脑画面黑了。


看完录像,值班的警察们都一片噤声。


另一负责审讯的警员,不免想到了付清好刚刚所说的种种,半晌迟疑道:


“这……确实不太正常?”


至少从几段监控里,找不到付清好作案和害人的证据。


并且处处透着诡异。


一旁的刘警官眉头紧锁:“瞎想什么呢,明天派人检查那辆车的刹车和其他零件,对了老胡,付清好那两个朋友你做完笔录了吗?有什么有用信息?”


“那俩人也怪得很!”胡姓警员表情一言难尽:“说是在天辰寺门口摆摊的算命师父,昨天算到了姓付的小姑娘要撞邪,来给她化劫的。”


刘警官气笑了:“有意思,这几人跑到警察局装神弄鬼来了。”


胡警官:“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先让他们回去。”刘警官说:“除了尽快勘查线索,明天你负责调查一下这三个人的社会背景。对了,还得派人盯着他们。”


“我就不信这事儿还能是鬼干的?!”


“收到。”


一番折腾,待虞妗妗三人从警局出来,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站在警局门口的路灯旁,祝檀湘捏着眉心道:“警方肯定连我们一块儿给怀疑上了。”


他当时就该拦着虞妗妗。


倒不是觉得卷入这案子里有多么不耐烦,而是他和虞妗妗这不清不楚的‘借住’关系,属实禁不起细查。


付清好支着伤脚,耷拉着脸:“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接下来呢?”大半夜从被窝转进了警察局,祝檀湘还完全没搞清楚情况:“你又怎么想到要给我……给她打电话的?”


付清好抬眼,瞄了一下路灯下身形消瘦、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少女,从兜里摸出一个纸包。


祝檀湘认出来就是昨日在算命摊子上,虞妗妗让自己写的电话号码。


他看着付清好把纸包展开。


纸里夹着一些灰烬,像某些东西燃尽后的残余。


祝檀湘脑海里闪过灵光,“那张符?”


付清好点点头,又将昨夜的惊魂诡事说了一遍,“……警察说我走了六个小时,可我完全没记忆也没有知觉,脑袋里雾蒙蒙一片仿佛只过了几分钟。”


“紧接着我感觉左胯处特别烫,烫得我想大叫,一下意识就清醒了;再然后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推开,躲过了那辆车……”


躲开车祸的付清好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浑身颤栗,唯有胯骨处的灼烧感还隐隐作痛。


她哆嗦着摸去,摸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包。


摊开纸张,里头原本夹着的黄符不翼而飞,烧得只余一兜灰烬,因着她抖动的手撒了大半。


看到这一幕付清好还有什么不明白。


是那张符救了她一命!


符纸自燃时竟没有损坏外头包裹的草纸,就连她觉得灼痛的胯骨部位,皮肤也完好无损。


如此神奇的手段足以说明,白天那个神秘少女不是骗子。


她说的都是真的!


付清好死死捏着救命稻草一样的草纸,这才拨通了上面清晰可见的电话号。


听完原委,祝檀湘不由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儿,压下心中的震惊。


从二人初见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虞妗妗异于常人。


但依今晚所见,虞妗妗的手段远比他猜想的还厉害很多!


敏锐察觉到打量的目光,虞妗妗偏头看去,祝檀湘立刻挪了视线,只是他内心有些疑惑。


符纸这种东西在影视剧里,不都是正道人士用来降妖除魔的么?


为什么虞妗妗一个鬼,还能画符?


好像不太合理……?


付清好的声音还在继续:“警察局那个刘警官说,他们给我辅导员打了电话但是没有打通,我们学校有门禁,现在也没法回去了,我打算在附近的宾馆开间房凑合一晚。”


她还记得虞妗妗来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自己命数未改,只是暂缓了死亡。


“等我和学校、家里面反馈一下情况,就再来找您求助!”


虞妗妗摩梭着下巴,半昂着头看向天际的弧月。


那月弯呈反弓状,月面朝西月钩极尖,边缘被朦胧的灰色云雾遮掩了一截。


“今天是月初三。”她冷不丁看向付清好,说道:“你运气不好。”


俗话说祸不单行。


一个人走霉运的时候,连喝凉水都能被呛个半死,更何况是付清好这种阳气外泄不自知的。


虞妗妗说:“旅店你是住不了的,保不准你的下一道死劫就在今天。”


……


——


夜深人静,藏在巷子里的民房窗帘拉掩着,屋里漆黑又寂静。


借着透过窗子缝隙照入的微弱月光,能勉强看清这是间不大的客厅,靠墙处的沙发上堆着一床中间鼓起的被子。


“在、哪儿……在哪儿……”


淅淅沥沥的阴冷来的突兀,从四面八方朝着此处汇集,令屋子里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降了下去。


伴随着粗嘎破碎的呓语,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扭曲黑气,在房间内凝结成一个人形的影子。


其下半身拉得老长,姿势诡异,头颈部歪斜着垂在肩头。


“该死的、不是我……不是我!!”鬼影的咕哝含着满腔怨恨。


断了的脑袋上,那双几近脱出眼眶的充血眼球转了两圈,慢慢定格在墙角的沙发上,它嘴角逐渐咧开:


“找到、你了!!”


恶鬼爬得极快,僵黑的手臂朝着鼓起的被子抓去,触碰到被角的瞬间,一抹光从被中乍亮,与此同时爆发出‘轰’的一声闷响,直接将它炸飞。


爆开的冲力同时也掀翻了被子,里头哪有恶鬼心心念念的人,将它引来此地、且还在散发一股子‘人气儿’的分明是团枕头!


只见那枕头上粘着一根前窄后宽、前头分叉的细骨,还贴了张黄符。


符纸背面用红绳绑着一缕黑长发丝,表面落笔走咒之处隐隐闪光,散发的中正之气不断驱散四周的阴邪黑雾,把那鬼影的半边魂体都烧灼得滋滋冒烟;


察觉到危机的恶鬼再想遁走,却已经晚了。


此符名为‘僭阳符’。


是道家茅山一脉有所记载的符箓,也是‘僭阳阵’的核心之物。


所谓‘僭阳阵’便是以生符、鸡喉骨布阵,用来迷惑对手搅弄玄虚的一种阵法。


施法的术士需要画一十六张‘僭阳符’,以其中一张作为正符,再取事主的贴身物品或毛发皮屑,与晒干的鸡喉同那枚正符放在一起。


一旦阵法开启,事主的阳气和气息便会被十六张‘僭阳符’平分,让敌人无法分辨事主的具体位置,分不清散发气息的到底是事主本人还是阵法内的生符,从而令敌人跌入陷阱,自乱阵脚盲目攻击。


此阵主要针对动物精怪和鬼魂。


因为这些灵物鬼物和人不同,不常依赖‘眼睛’,而是靠分辨气味和阳气。


再加上鸡喉一物又是极佳的镇阴之物——也就是打鸣报晓的公鸡的喉咙骨,更让阵法的威力上了一个台阶。


公鸡本身就是阳气重、灵性高的牲畜,对阴阳变化感应敏感,古往今来公鸡血都是驱邪镇阴的常用‘道具’;


鲜少有人知道,鸡喉镇邪的功效更是一绝。


此时这恶鬼扑向的就是那张正符,也是阵眼。


下一秒,十数张贴服在暗处的符箓齐齐激活,‘咻’地悬浮,围着恶鬼形成一圈禁锢它的‘僭阳’小阵,符光不停灼烧恶鬼挣扎的魂体。


与此同时黑暗中的客厅柜子上,一道纤细人影一跃而下。


这人落地时轻巧如猫,几乎没发出一丝声响——正是虞妗妗!


她竟从一开始就蹲坐在昏暗的客厅柜子上,默默盯着恶鬼踏入她布下的圈套。


虞妗妗右手掐诀,迎着疯狂挣扎的可怖恶鬼:


“束!”


登时从四方墙角又飘出缕缕白烟,带着火星和烟灰缠上鬼影,蛛丝似的越绕越紧,密密麻麻‘烟蛇’几乎要把恶鬼的魂魄都绞碎。


冷眼看着那扭曲的鬼影越来越虚弱、挣脱不得,虞妗妗才散了诀。


她唇瓣有些苍白,面带倦色:“可以出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紧闭的卧室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


本该去宾馆开房的付清好,竟和祝檀湘一前一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饶是在屋里听到了外头‘咣咣当当’的响动、也听到了令人汗毛耸立的嘶叫,做好了开门见鬼的准备,可真的亲眼看到了狰狞恶鬼,两人还是吓得一激灵。


祝檀湘还好,付清好只觉得世界观都颠覆了。


待她看清那恶鬼的形貌,更是被吓得‘啊!’了一声,倒退两步。


恶鬼下身拖沓扭曲、头颈断裂,一双充血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幅模样,分明就是城郊半山出车祸摔死的男人!


原来这就是自己今日的又一死劫——这男人撞她不成,还要化为恶鬼来谋害她!


不解和愤怒盖过了恐惧,付清好怒道:“你到底是谁?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要害我?!”


恶鬼满眼怨恨,只是用粗嘎难听的声音重复着:


“杀了你……!”


“去死!”


虞妗妗这具身体还很虚弱,折腾了一晚上,连画数符又布下两个小阵,把她为数不多的精气神都消耗殆尽。


一张巴掌大的脸蛋苍白,神情恹恹。


见这恶鬼冥顽不灵,她面露不耐,抬起半臂指尖掐诀。


刹那间,四周飘浮的白烟再次灵蛇似的扭动,狠狠绞缠上屋里的恶鬼。


她黝黑的瞳仁带了戾色,睥睨着挣扎哀嚎、不停冒黑烟的恶魂:“不说?那还留着你做什么。”


当白烟勒入魂体,剧痛难忍的恶鬼真切嗅到了魂飞魄散的危机,颤颤巍巍嘶嚎:


“我说!我……什么都说!!”


虞妗妗稍稍卸力,给了它喘息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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