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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有困难,找猫猫[玄学]

“我是和丁归田结过婚,但我是被逼迫着嫁给他的,我不愿意!”郝佳佳语气含恨,泪流如注:“丁归田是个强/奸/犯!”


说到昔日的痛苦,她身体都在轻颤,握紧的双手沁出冷汗,手心麻木。


见状虞妗妗抬手搭了下郝佳佳的手臂,一股温润的暖流沿着接触的皮肤,流过郝佳佳绷紧的四肢,略表安抚。


米重原也揽紧妻子。


待郝佳佳平复了情绪,才哑声揭开了十四年前的往事。


郝佳佳和米重原是从穷困山区走出来的人,他们老家在河田村,一个四面环山、至今还需要支教扶贫的偏远村庄;


8、90年代,更是落后得惊人,连个公路都没有,出村要费大力气。


村里人像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日新月异,飞速发展。


全村仅有村长老米因需要去镇里工作活动,才有辆自行车。


见过外面的世界,老米脑子又活络,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不仅在村里修建中小学校,还不留余力地供家中独子米重原读书。


至于郝家,则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家里有一女两子,长女和次子是一对龙凤胎,后又要了个小儿子。


明明一大家子人吃饭都要揭不开锅,郝父郝母却无比骄傲自负,觉得他们家有俩儿子!香火旺!


至于大女儿郝佳佳则是个赔钱货。


不过郝佳佳长得漂亮,而且和村长的儿子米重原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关系极好。


读完村小学,要不是村长老米帮着说了句话,她连初中都不能读,就该下地务农。


农村孩子读书晚,相对又早熟些,十八九岁就有不少人结婚生子,郝佳佳和米重原读初二的时候十五岁,正是少年少女情窦初开时,彼此有意,加上周围人的调侃玩笑,两人偷偷谈起了恋爱。


读完初中,郝家怎么都不肯再供郝佳佳,而米重原则是要去村外的镇上继续读高中,两人就此分开。


按照郝父郝母的想法,十六七岁就该把郝佳佳嫁出去,给家里腾地方、省口粮食,顺便拿一笔彩礼钱。


但夫妻俩发现女儿和村子儿子好上了,哪怕米重原一星期只回家两天,每次还专门来找女儿,还给女儿带镇上买的东西,看样子情谊不浅。


俩人一合计,觉得米重原前途无量,就算考不上大学,高中生也能在镇上找个好工作,更何况他爹是村长!他家是富农!


女儿要是能嫁给他,彩礼肯定比村里泥腿子给得多,俩儿子都能用这笔钱盖个新房娶个好媳妇。


要是姐夫出息了,还能不提携岳家和小舅子?


说不定俩儿子也能乘着米家的关系,在镇上安排工作!


抱着这样的打算,郝父郝母才愿意乐呵呵让大女儿在家里待着,私下里还总撺掇郝佳佳,让她抓住米重原的心,最好能生米煮成熟饭;


万一米重原见过市面,看不上她这个村姑,就什么都没了。


对此郝佳佳很反感,


根本不听父母的撺掇。


她虽然不能读书,


却没有在家游手好闲,也没把村民们那些‘佳佳就是命好,嫁到村长家就享福了哪里需要干活’这之类的话放在心上。


人要是心安理得靠别人养活,那成啥了?


务农空闲,她就在家里编竹筐、织帕子,让米重原每次去镇上时帮她寄买,每个月还能攒下一些钱。


郝佳佳和米重原十九岁那年,男生读高三,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刻,村长老米在镇上租了个房,让儿子专心读书不要把时间花费在来回路上。


也就是这一年出了问题。


其实早在米重原刚读高中,村里就有不少人觉得,他迟早得和郝佳佳吹了。


聚在一起八卦时唏嘘道:


‘听说没老米家那儿子要考大学了,老米专门在镇上租了间屋子给他住,这一个月得花多少钱?我看村长家这是要一步登天、跳出大山喽!’


‘大学生能是那么好考的,可别考不上,还把家底掏空了。’


‘哟哟听听你语气酸的,不过米重原是不是还和郝家那个大闺女谈着呢?’


‘谈着呢,老郝前天晚上跟我喝酒,都喊人女婿了,说什么米重原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家闺女,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我看他就是打人家村长家彩礼的主意,这么大好的便宜,怎么就让他给捡着了?找个大学生当女婿!’


‘呸,不要脸。他拿人家当女婿,也得看村长家同不同意,就郝家那歪瓜裂枣,村长看得上他家?愿意和他家当亲戚?’


‘你们看着吧,俩小的早晚得吹!米重原要是考上大学,那就是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不得找个有钱人家的闺女?他要不变心,我都跟郝家姓,肯定一上学就把郝佳佳蹬喽!’


‘郝佳佳都19了吧?我邻居闺女去年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怀仨月了。郝家人就是拎不清,要跟老米家那儿子拖到20多,还咋嫁得出去?’


‘我瞅着他俩也不般配,早晚得散,那郝佳佳还没我闺女长得俊呢。’


‘可别扯淡了,没你闺女俊,咋人家村长儿子没和你闺女谈?’


‘去去去,滚边儿去…’


‘……’


诸如此类的闲话,郝佳佳明里暗里不知道听了多少。


尤其在米重原高三那年,更是大半个村的人都笃定,她和米重原长久不了。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下,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缠上了她。


混混名叫丁归田,比郝佳佳大四五岁,之前在村小学读到四年级就不上学了。


他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只剩一间破旧老屋、几亩田和一对格外溺爱他的父母。


他去镇上‘工作’几年,也没混出个名堂,挣点小钱不知道存起来盖房孝敬老人,全都胡吃海喝花了个精光。


不仅如此还喜欢调戏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有一次半夜爬村里寡妇家的门,差点被寡妇拿菜刀砍个半死,在附近几个村子


名声都很臭。


没有哪个姑娘愿意搭理他。


眼瞧着儿子就要奔二十五,丁归田的父母心急如焚找媒婆,想快点让儿子成家。


可他们儿子这么烂,家里又没钱加彩礼,根本找不到人家愿意嫁他女儿。


这样一个街溜子,趁机缠上了郝佳佳。


由于米重原高三没时间回家,郝佳佳也没有手机,两个人不想断了联系,郝佳佳就抽空去村里的小卖部,用自己攒的钱打小卖部的电话。


电话那头,米重原告诉她,‘等我考完试,无论考没考上,我都先让我爹去你家提亲,咱俩就结婚。’


两人虽不能见面,隔三差五才联系一次,感情却一点都没淡。


小卖部和郝家距离颇选,中间又有一片麦田,郝佳佳来回一次,走路就要四十分钟,在这段路上她碰到了街溜子丁归田。


和个高板正的爱人不同,丁归田只有一米七出头,整天梳得油头粉面,不伦不类穿着个垫肩外套和大头皮鞋,更是显得他头重脚轻,偏偏他自以为很时尚。


再加上他瘦,又是三角眼,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坏事,整个人气质更加猥琐。


郝佳佳哪里看得上他?


每次碰到丁归田,或是被对方拦下,她都冷着一张脸让对方快点滚蛋。


次数多了,丁归田恼羞成怒,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恶毒的光,羞辱郝佳佳。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能嫁到村长家嫁给大学生?你就是个好贵女,早就跟米重原搞破鞋了吧!装什么贞洁烈妇。’


‘真给脸不要脸,我呸!’


好贵女是他们当地的方言,意思等同于现在的‘拜金女’。


郝佳佳不愿被他纠缠,冷笑说道:‘我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甭管我能不能嫁大学生,都看不上你这种混子。’


她去小卖部,选的时间并不是晚上,一般都是太阳还没落下时的下午,她认为白天里不会有人敢做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丁归田的胆子这么大,这么歹毒,被她激怒之后竟直接把她拖到了麦田里,捂住她的嘴强迫了她。


又由于不是晚上,有从这条路下工回家的人发现了他们,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很快,郝家大闺女和村里街溜子丁归田的‘艳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郝佳佳十分崩溃,她说自己是被强迫的,可丁归田那个畜牲却颠倒黑白,说他俩是相好在偷情,还说她经常离家去那条路,就是为了和自己见面。


两人孰是孰非,村民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他们当然知道。


郝佳佳的男友可是村长儿子,是前途无量要考大学的高中生,他丁归田算什么玩意儿,谁能跟他偷情。


可知道事实又怎样,除了郝佳佳本人,没有人在乎。


米家只在乎儿子的女朋友没了清白,成了‘残花败柳’,这样的女人更配不上他们家孩子;


郝家只在乎到手的彩礼和好女


婿飞了,高价卖不成闺女,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她和混子搞在一起,低价都卖不了!


至于村民只想吃瓜看戏,津津乐道。


他们大多数心里头何尝不是劣根性作祟,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看到郝家大闺女完了,更多是幸灾乐祸她过不上好日子。


‘你们看,我就说郝米两家成不了,郝家人思想觉悟太低了,咋就把闺女教养成这个样子,和一个混子光天化日在麦田里头搞,羞不羞人!我要是郝佳佳,我一根绳子挂在门外树上把自己吊死算了!’


‘大学生女婿一下变成街溜子,你们是没看到老郝夫妻俩的脸色,啧啧,猪肝一样。’


‘唉,可怜郝佳佳了,挺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临门一脚要过上好日子,遇上这种事儿了……’


‘行了啊你们别搁这儿幸灾乐祸了,丁归田是个什么烂人,你们心里没数?就是他给人家姑娘强/奸/了!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这要放在二十年前,他都得被枪毙!’


‘我听说郝家不打算告丁归田,说是觉得丢人,怕影响儿子娶媳妇,直接承认了郝佳佳和他有一腿,看样子是要弃了这个闺女……’


‘我的老天爷,这家人也太心狠了!’


‘……’


正如村民们听来的风声那般,郝家人认为女儿不能卖个好价钱,顿时变了个脸,暴跳如雷骂郝佳佳是‘赔钱货’。


他们自认为把郝佳佳养到了19,已经很亏,若是报了警,警察把丁归田抓去坐牢,女儿嫁不出去,岂不是还要赖在家里一辈子?!


不妥。


更何况儿子已经和村里的一个姑娘看对了眼,结婚前闹出这样的丑事,他们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情投意合’总比强/奸好听点。


两家人一合计,哪里管郝佳佳的死活,决定把她嫁给丁归田。


郝佳佳想去镇上报警,她父母兄弟就把她关在家里,轮番看守;


到了所谓的‘大喜之日’,丁家塞了两千块给郝家,就把用绳子绑着的郝佳佳接回了家。


这件事闹得太大,村长老米家也唉声叹气。


但他们并未告诉儿子,甚至在儿子打电话来家、询问郝佳佳为什么很久没有联系自己时,编了个借口瞒着他。


他们知道自己儿子性子倔,要让他知道女友出了这档子事,肯定书也不念学也不上,直接赶回家,保不准还要和丁归田发生冲突,影响前途。


说句势利话,村长夫妻俩其实一直对郝佳佳不满意,她本人倒挺好,就是家里父母兄弟太贪婪不像样。


发生了这档子事,等儿子考完试回家,郝佳佳已经嫁作人妇物是人非,他生气一段时间应该也就放下了。


凭他们家的家底和儿子的学历,再找一个比郝佳佳条件好的媳妇不难。


因有这样的想法,村长老米明知道郝佳佳不愿意,是被强迫的,直至她被丁家带走也只是默默看着,没有出手帮一把。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跌入泥潭,一辈子就这样烂着,郝佳佳怎么能不绝望?


她恨丁归田,更恨自己的原生家庭。


偏偏她是要强的性子,不甘愿就这么自杀。


凭什么自己是受害者,却要以此为耻,该死、该上吊的人明明是丁归田!


她要是自杀,落到这些看她笑话的人眼里,又有几个人真心为她惋惜,不过假惺惺说两句可怜,扭头把她的死当成新的谈资。


越恨,郝佳佳越不愿如了别人的愿,如一团熄灭的死灰咬牙活了下来。


丁归田嘲笑她,甚至会对她动手,她就不要命地反抗,把单方面对她的家暴变成了互殴。


丁家父母骂她,她就提着菜刀骂回去。


走到外面有村人说闲话,故意跑到她面前戳她伤口,她就问候对方祖宗八代,扑上去就扯对方头发挠他的脸……


不到半年时间,曾经温柔稳重的少女,就变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人也麻木许多。


一时间村里人都说郝佳佳疯了,变成了一个泼妇。


对此她只是冷笑,心无波澜。


她的确疯了。


是被丁归田和父母、村人一起逼疯的。


只是每每听到米重原的名字,她死水一样的心里才会有些涟漪。


郝佳佳听说,村里有好几户人家请村长吃饭,都是家里有适龄待嫁女儿,有意和村长家结亲。


她心里苦涩,可看看虽不显弧度但已经停经的肚子,她明白自己和米重原彻底没可能了。


她怀了丁家的孩子,这辈子都要跟丁归田一起,在这狭小/逼仄的屋子、令人窒息的村落里生根。


米重原只是年少时的梦,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另一边,在学校苦读的少年人并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情,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以及对心上人的思念。


考完试的当天,别的学生顾及天色晚,都准备再住一晚上,只有他归心似箭,乘着暗淡的夜色骑了两三个小时的车,连夜上山回村。


到了家,提前接到消息的父母神色喜悦,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食物。


米重原太想念恋人,想先去郝家看看,却被父母拦住。


两个老人笑得勉强,‘你这孩子,饭都不吃了?这么晚人家肯定睡下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


看着父母的脸色,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匆匆扒了几口饭,米重原实在食不下咽,‘爸,妈,我好久没见到佳佳了,就过去看一眼……’


见儿子着急的模样,米家父母清楚瞒不过去了,就算今晚能糊弄过去,最迟明天他也该知道了。


于是二老才将一切和盘托出。


米父叹着气:‘重原啊,佳佳已经怀孕了,你俩之间没可能,忘了她吧。’


米母也劝阻道:‘你还年轻,之后说不定还要去外面读书,肯定能遇到更好的女孩……’


‘我不要什么更好的女孩!我不


信!’米重原脸色惨白,


神情扭曲,


‘我要亲自去问她!’


他猛得往家门方向冲,要出门时脚步一顿,缓缓扭头看向父母,眼眶通红。


‘所以她被逼着,塞给那个欺/辱她的禽兽,不仅没人告诉我瞒着我,咱们家还就这样看着吗?这是违法犯罪,爸你还是村长!’


米家二老神情都有些尴尬。


半晌米父拧眉道:‘那我们能怎么做?谁让她命不好,有这样一对父母,遇上这样的事!’


‘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得,难不成还让一个失贞的女人嫁进我们家门?’


米重原咬着牙一字一顿:‘怎么不行?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女子要恪守贞洁的时候早就过去了!更何况我根本不在乎!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说完他闷头跑出家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两个老人叫不住他,在家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米父安慰妻子,认为儿子只是一时气恨,不能接受,过几天他自己就能想通。


‘让他去吧,去看看郝佳佳已经嫁人,他就死心了!’


‘……’


乘着夜色和晚风,少年人的胸腔被怒火填充,一边走一边狼狈哭泣。


他家在村头,丁家在村末,中间要经过一片片田地和农作物。


走在空无一人的村路上,他茫然无措。


米重原回家的喜悦和对恋人的思念,全都转变为无法抒发的苦涩。他不明白半年而已,怎么一切都变样了。


就在这时,一个晃晃悠悠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


米重原知道丁归田长什么样子。


前头那喝得醉醺醺、头脑涨红的矮瘦子,不是丁归田是谁?!


心里的愤怒猛然蹿起一截,他冲了过去,一拳头把人砸倒在地。


‘你这个败类!我打死你!’


被揍了两拳,丁归田脸疼得酒醒了,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他骂骂咧咧跟米重原扭打在一起。


只是他个子小,块头又不如年轻人结实,几乎是被按在地上揍,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丁归田打不过,就嘴里不干不净挑衅:


‘这不是咱村的大学生?读两本破书有个屁用,女朋友还不是被我玩儿了?’


‘哈哈郝佳佳现在是我媳妇,她还得给我生孩子……’


听着丁归田的话越来越污秽,不停用下流话侮/辱心上人,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他眼都涨红了,一只手按着丁归田的脑袋,四下张望后另一只手捡起路边的石块。


手起又落下,狠狠砸在了欺负恋人的畜牲的脑袋上,像砸西瓜一样两下给他开了瓢!


鲜血如注,从丁桂田的额头、脸上涌出,愤怒的少年人手下没有轻重,还连续重击不停。


等他发泄完怒火,意识到身下人完全没了反抗的动静,已经晚了。


丁归田的脸被砸得稀巴烂,血肉模糊看不出原貌,他死了。


自己杀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米重原跌坐在地上,把手里石块一丢,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我、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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