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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含评论888加更 招兵买马

  有困难,找猫猫[玄学]

娄烦人爱狗,这是胡铄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他们村县里几乎是每两户人家中,就有一户人家在养狗。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自打胡铄有记忆起,就在和邻居家养的狗子们走街串巷。


村里随处可见悠闲溜达着的、不知哪一家的狗。


驱逐、打砸流浪狗的事情,也很少会出现在他们村县中。


甚至还有一些人家会在大门外常年放个破碗,时常把家中剩菜倒进碗中,过路的流浪狗饿了,可以随便吃。


幼年的胡铄躺在炕上,窝在母亲的臂弯里,听她用轻柔的声音唱儿歌,哄自己睡:‘狼砍柴,狗烧火,猫儿上炕咬窝窝,咬下两个大窝窝……’1


他晌午和邻居的狗打架,输了,想捡地上的砖头砸狗脑袋,被母亲严声呵止心里委屈:‘妈,咱们县的人咋都喜欢狗?狗真惹人烦,我就喜欢兔子。’


‘瞎说。’母亲轻拍了他一下,‘狗是忠臣,护主!’


在他们娄烦流传着≈ap;ap;lt;三元村黑狗救主≈ap;ap;gt;这样一个故事。


说是过去金兵南下时,一位姓李的朝臣直言进谏,力主抗金惹得皇帝发怒,要株连李家九族。


李大人被困府邸,无法向老家通风报信,一筹莫展时从老家带来养的一条大黑狗冲他狂吠不止。


他心中惊疑,问黑狗说:‘难道你要救我李家一门吗?如果是的话就叫三声。’


大黑狗真的冲他叫了三声,他大喜过望,在黑狗脖子的铃铛里藏了秘信,让它从狗洞钻了出去。


黑狗一路上风餐露宿、饥肠辘辘啃草根,终于跑回老家,直接累死在李家老宅的门口。


老宅的人认出黑狗,在它尸体上取到密信,这才得知自家即将被满门抄斩,连夜通知远近亲族隐姓埋名、赶紧逃跑。


其中有几支就逃到了娄烦的三元村,落地生根在此生活,他们为了感激黑狗,在族谱上绘制了黑狗的画像。


这个故事或许有夸大、杜撰的成分,但狗在娄烦人的生活中,的确有着重要作用。


娄烦地偏落后,早些年不少人家放牧为生,又因临山,常常遭遇狼害。


于是这些牧羊人就养狗防狼,成功让他们的损失大大减少。


这些年县里村里逐渐发展起来,修了新路后,很多年轻人更向往大城市,外出读书打工,很多与狗相关的习俗和故事都逐渐消失。


但在村县中,娄烦人对狗的偏爱还是处处可见。


每到二月二龙抬头,娄烦人要蒸面窝窝头,他们会捏一个‘狼’的形状放在窝窝里,全部蒸熟拿到饭桌上,先把‘狼’给家里的狗喂了吃,才会陆续动筷子。


胡铄生来就不喜欢闹腾,对狗的喜爱度一般。


偏偏母亲总觉得狗保家,给他理发剃头时总在两耳上头留一缕发茬,形似狗耳,他常常觉得幼稚丢脸,十二岁生日一过就剃干净了。


再之后他考到大城市,更是觉得老家很多与狗相关的习俗与传说,都很落后迷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之后的今天,会被告知一直守护他孩子的,就是老家出生的一条土狗。


呆愣中,胡铄听到那姓虞的小师父说:


“畜类之中,家养的狗尤其好养活,所以人类会在自己孩子小时候,给孩子起个小名——狗蛋、二狗、狗娃…希望孩子能像狗崽一样身体强壮。”


“娄烦狗俗较为特殊,家中人会把新生的孩子抱到院子,如果先碰到院子里的狗,就给孩子起名‘创狗’、‘狗拴’,也可能是驴子和牛,那就叫‘拴驴’,若是没有家畜呢,可以依靠家里种的树叫‘桃拴’、‘栓杏’等等……”


虞妗妗脑海中有典籍,知道有的人家还会取两段红绳,从中间剪开;


一段系在孩子的身上,一段拴在家禽身上、或者树木枝条上。


总而言之,就是希望孩子的身体像是牛羊一样康健,像树木那般长寿。


一旦把孩子和某只家畜、或者某棵树连接,这家人就会好好养着家畜,也不会砍掉树木。


像家里养猪的人家,哪怕抱着孩子先看到猪,也不会给孩子起名‘创猪’‘拴猪’。


因为猪就是养来逢年过节杀掉吃肉的家畜,短命,活不久。


这种听起来荒诞迷信的娄烦狗俗,在玄学命理中是一定道理的。


狗爱人又护主,与人红绳相连后,哪怕它什么都不懂,为了主人好也愿意把自己的元气和活力传输给主人。


过去就有研究偏门歪道的术士,根据娄烦狗俗弄出一种替命仪式——


找几条小狗从小养着,拴上红绳,养大后如果术士做了坏事承接恶果,这些狗会因为爱主人、想要保护主人,主动替术士承接业障和恶果。


最终术士身体无碍,可他养的几条狗都会疾病缠身,痛苦而死。


虞妗妗简单解释完‘娄烦狗俗’,看向胡铄夫妻道:“所以胡晨应该有个小名。”


王安惠声音哑然:“对……他奶奶给他起的小名,叫‘拴安’。”


拴安,拴上平安。


不仅如此,胡晨脖子上还带着一块金佛,也是临走前他奶奶给戴上的,嘱咐他们佛祖保平安,叫他们不要把它取下。


金佛的挂绳是一根红绳。


而平安的脖子上也常年带个编了红绳的狗项圈。


“这就对了。”虞妗妗说:“过去几年胡晨身体健康,应该是托了平安的福。黑狗阳气重,本就有驱邪守魂的作用,它若是感受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靠近胡晨,也会护主赶走。”


“其他人丢了狗未必有事,胡晨却是八字命格弱,身边又有赵有弟这样心怀恶意的鬼魂作祟。平安一不在,就被她钻了空子勾魂害命。”


联想到白天给胡晨算命摸窍的结果,虞妗妗伸出手,指尖掐算片刻后说道:


“我能感觉到平安的命理线很弱,估计在外出了什么事,已自身难保奄奄一息,对胡晨的保护才愈发无力。”


“当它覆在胡晨身上的命理线全部消失,应该就是死掉了。”


听到平安出事,胡铄和王安惠脸上都流露出焦色。


这一刻不仅仅是因为儿子,他们真心实意对平安的安危感到担忧。


“怎么会?!平安一直很机灵的,它在外面是受伤了吗?”


“我们查监控也没在小区里看到它,它早就认得回家的路,是不是有人偷狗扣住了平安……”


黑狗平安的具体情况现在不得知。


虞妗妗:“事情就是这样,不过你们夫妻不必过于担心,搞清楚胡晨出事的原因和内情,这件事还是很好解决的。”


“我这边会解决赵有弟,让她不能再害胡晨。”听到这句话,还被困在阵法中的‘烟魂’赵有弟缩了缩脑袋,耷拉着脸。


显然她并不是真心悔过,只是害怕虞妗妗,不敢反驳更不敢再说点什么挑衅的话。


“其次,如果你们没有让胡晨走上术士这条路的想法,我可以把他的魂窍全部封上,再给他准备一些镇魂驱邪之物带在身上。八岁是胡晨的流年劫,过了八岁,他就不再有魂魄不稳的情况。”虞妗妗目光平静望着王安惠夫妻:


“魂窍只要封上,有没有平安,区别不大。”


所以,你们会怎么选择呢。


迎着虞妗妗的目光,夫妻俩沉默片刻,王安惠抬眼与她对视,目光恳切坚定:


“小师父,我们想把平安找回来!”


胡铄也跟着点头:“平安把我们当成家人,把晨晨当兄弟,我们怎么能抛弃它。以前是我和安惠疏忽,只要能找回平安,我们一定好好养它!”


虞妗妗目光微怔,表情有细微变化:“就算胡晨不需要平安,你们也要找?”


“确定!”


“拜托小师父,帮帮我们找到平安吧!”


凝神沉默片刻,她才再次开口:“家里有狗以前用过的东西么?”


熟悉她的祝檀湘听出,女孩儿的语气明显没之前那么紧绷了。


“有!有!”王安惠连忙点头,从客厅柜子里取出一个旧狗窝,以及几件狗衣服狗玩具。


虞妗妗接到手里,感应一段时间后,拧起的眉头并未松开。


若是过去,只要摸一摸带有对方气息残存的物品,她就能以妖的神通,直接感应出平安的精确位置。


但她现在身体是人,收集的功德又不够,灵魂仍处于虚弱状态。


别说施展神通,连一些浅显妖术都难以施展。


想了想虞妗妗还是再起奇门遁甲,当场排了盘,测算平安的位置。


约莫二十分钟后,她的指尖才挪至九宫的一处:“位处东南。”


东南方,是平安所在的大致方向。


它目前还活着。


狗窝和狗衣服被王安惠收起来前,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连残存的狗毛都拍打得一丝不剩。。


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具体精确的位置,光凭平安残存的气息有些困难。


就在虞妗妗摩梭着洁白下巴,陷入思索,身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助理小祝忽然走近。


身板挺拔的青年微微俯身,凑近她耳侧低声问:


“大人,你不是能和那些流浪猫交流么?如果可以驱使它们,会不会对找到平安有帮助?毕竟猫师父们都在城市到处流窜,说不定见到过平安。”


虞妗妗:……?


她猫眼微睁,侧目去看祝檀湘,发现他的表情很认真。


这倒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可能。


但仔细一想,还真有道理。


盯着虞猫猫大人陷入沉思的表情,祝檀湘知道这方法应该有戏!


“平安我可以给你们找找,但我无法作出保证。”顶着王安惠夫妻期待的目光,虞妗妗缓缓开口。


胡铄:“我们明白!您愿意帮忙,我和安慧就很感激了!”


虞妗妗‘嗯’了一声,“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鬼吧。”


说着她掌心一紧,把禁锢在半空中的赵有弟抓了过来,微微眯起的圆眼睛溢出冷意:


“赵有弟,我要怎么处理你呢。”


“你应当从阴曹地府出逃很久了,把你送到阴使手里,受百年刀山滚刑如何?还是直接让你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害人。”


赵有弟听得魂体发抖,这才终于哀嚎着求饶:“大师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动胡家小子了!我、我老太婆心里苦啊,先龙是我的眼珠子命根子,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蒙了眼,才犯下大错,以后绝不敢了!”


她嚎着哭着,捶胸顿足的样子活像个被欺负的可怜老太太。


“我一见别人的孙儿都健健康康,还那么聪明,再看看我可怜的先龙,我心里就不舒服……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凭什么这么对赵家!”


“……”


赵有弟撒泼打滚,越说越有怨念,骂声也变得真情实感,怨天尤人。


骂了一圈,她还愣是没觉得自己有丁点错处。


虞妗妗嗤笑一声,“赵有弟,你口口声声说老天不公,可赵先龙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坏事做尽、承接了太多恶果,这才反噬到了赵先龙的身上,怪不得任何人。”


一直沉默的赵婷婷听到这话猛然抬头,震惊又不可置信。


她目光看看虞妗妗,又扭头盯住赵有弟,嘴唇颤抖:“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先龙真是遭了报应?!”


尽管一直以来她都有这样的猜测,可她不愿意接受儿子有病,是被自己牵连;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赵婷婷很是崩溃:


“为什么?当神婆的人明明是我,为何要报应到小龙身上?!”


她猛地冲到赵有弟面前,双目通红:“你不是说供了你,不会对我有任何负面影响吗!”


赵有弟眼神闪躲,撇嘴不言。


虞妗妗接过她的质问,说道:“寻常术士天师算算命、解解卦,的确不会有太大问题,所谓的‘五弊三缺’其实一种谬论。”


能被术士算出来的东西,寻常人的家长里短,又怎么算是天机?


除非要算的是国运这种大气运。


“但若是术士心思不端,明明知道有的事情不能做、有的请求不能帮,却还是做了,就相当于在助纣为虐,这种情况下受到业障反噬太正常不过。”


“这些恶业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反噬到术士的身上,又会影响术士的‘妻财子禄寿’。”


泪眼朦胧的赵婷婷摇着头,语气坚定:“我没接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以前有人想让给配偶下咒、或者让我帮忙破坏别人婚姻,这种缺德事儿我都不干!”


“你不干,并不代表她不干。”虞妗妗指了指不开腔的赵有弟:


“你既然请‘阴仙’上身,就知道自己很多时候是没有意识的,身体的操控权都在赵有弟手里。或许你赵婷婷本人真有底线,她呢?帮别人驱驱邪、跳个神,能够得到的信仰供奉远远不如与虎谋皮来得多。”


“我想赵有弟为了搜刮香火,应该借你的身体答应过不少腌臜事,说实话我不信你一点都没猜到。”


赵婷婷手头的财富积累太快。


一年挣够首付,三年还清所有贷款,要知道这可是一线城市的房价。


虞妗妗并不认为她每次清醒后,看着客人留下的大笔钱财,没有一点怀疑。


可能怀疑了,但赵婷婷不想、或者说不敢深究,也被来得如此轻松的钱财迷了眼。


被戳到心底阴暗面的赵婷婷跌坐在地上,神情失魂落魄。


卧室里听到母亲哭声的赵先龙,打开房门冲了出来,扑进母亲的怀里:“妈妈别哭,我打跑坏人!”


赵婷婷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儿子:“对不起先龙!是妈妈对不起你!!”


从卧室里露出半个脑袋的胡晨,一眼看到‘梦里’总是抓着自己、拧自己肉的坏奶奶,眼泪也一下落了。


“妈妈……就是她抓我!”


两边孩子哭声震耳欲聋,吵得虞妗妗很是头疼。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赵婷婷眼睛红肿,下定决心:“大师,我想请您把赵有弟送走。”


“我不愿意再替她做事,也不想再被她缠着了!有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姑奶奶在孩子身边,还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我后悔了,什么通灵暴富…我都不要了,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安安稳稳长大!”


赵有弟尖叫一声,面目狰狞:


“赵婷婷你个小贱皮子,你想把我弄走?不孝子孙!你做梦!”


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烟魂’嘴里飙出,她恨不得扑到自己晚辈的身上索命。


虞妗妗本就没打算放过赵有弟。


像她这样胡作非为的‘烟魂’,肯定没有在地府的花名册登记过名字,对阴曹地府来说是逃犯。


一旦被抓住遣送,就要受到十分严酷的惩罚。


这种鬼就算消散在天地间,也不会带来孽力。


她当即把赵有弟的魂体压缩到容器里,准备回去就吞掉,修复自己的灵魂。


亲眼看着纠缠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鬼魂,一点点挤压到了虞妗妗手中的瓶子里,赵婷婷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压在她身上沉重的枷锁,于今时今刻彻底摆脱。


她再也不用被鬼魂上身,不用每天缩在沉闷的、充满香灰的屋子里,对着赵有弟的木龛反复祭拜。


这种浑身轻松的感觉,简直像在做梦。


她牵着懵懵懂懂的赵先龙,对虞妗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虞师父,你说得对,以前我胆小懦弱、逃避、自私自利,结果却害惨了自己的孩子,让小龙承受我造的孽果。”


“以后我就带着孩子好好生活,踏踏实实找一份工作,再也不会接触这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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