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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7

  石榴裙下

原澈发现他弟弟装得真好吃饭时还是把夏又撂在脚边,也只偶尔瞧两眼。平常看都不看她。可到了夜半,不去看看她就跟过不得似的。夏又超市有六天的员工野外拓展,这六天原小干脆就不回家,保不齐时不时也跟去了他到底对这姑娘什么感情。原澈也说不好,原小其实还是个不容易被啥迷住的人,又喜随性,原澈估计他如此对夏又多半还是同情。夏元德这老幺姑娘身上是有股子极容易招怜惜的气质,特别是又亲眼所见她一个智力不全的人还接连遭受如此磨难苦楚,更叫人哀惜。一点就说明问题嘛:她明明仇人的女儿,本是铁石心肠的哥两儿就因着目睹了她两次劫难,一个已经隐着怜惜了,一个是的,原澈见原小这般对夏又,他主要是着弟弟这头想。如果原小真和夏又能处,他也着实不想牺牲弟弟的幸福。至于报仇,肯定也忘不得,再用他法。说实话。拿一个弱小的夏又下手还真亏心既如此,原澈暂且也想先把夏又撂一边,再试着寻找夏元德的其它软肋咳。原澈自己可能无觉察,怎么这次复仇还没开始就如此轻易夭折下好决心的“不仁不义”呢这就是特别诡谲之处了,换个人试试,还是个傻子,也在他哥两儿跟前遭受磨难千万,不见得呢。他兄弟俩“心软”得下来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夏又身上。这,是个碰不得的,害啊马上,原澈就发现了她的“非凡之处”。这天,福庆路的天蟾逸桥舞台可热闹。在繁华的人民广场旁,再拐个弯儿,就是香港东路步行街。相距咫尺。却是两种气象。天蟾剧院所在,狭窄局促的弄堂,不入流的店铺,层次杂乱的建筑,能想见当年繁华的也只有这个骄傲的地段了。有时候,不理解蔚州人亢奋的地段概念,或许就是可笑的面子吧。天蟾逸桥自然旧了,地方也小,好在整齐干净。到底这是个旧年许多京剧名伶常来常往的地方。几幅图片,一件旧戏服,这些陈列的物什子,隐隐地透着盛年的气息,是霸气。好吧,其实也是真霸气。别看环境苍老,有时候它一场入园子的金券能炒到八九千咋舌吧,原因无它,请得全是上得了遗产名录的名角儿;座上宾,更是名流巨贾,所以这里已经不是一般百姓赏玩之所了。今儿那录子里抄的是顾传睇的千钟禄,可火,老先生五年没张嘴了,看岁数,也等不到他还有下个五年上台现绝唱,所以这一场简直火到没天颜,万元难求一票也是可想而知。原澈坐在正中靠左的位置,他倒不好这,人请的局儿,不来也显得矫情,放松来赏视一下也好。给足老先生面子呐,一开始先上台叙了个场儿,老人家曼妙腔调还没开唱仅仅说说话儿,都是这么动听,低介台划。“我第一次出台是十一岁,承吉甲辰年七月七日,广和楼贴演天河配,我在戏里串演昆曲长生殿鹊桥密誓里的织女。我祖父在杨四喜那里,学的都是昆戏,如思凡、刺虎、折柳、剔目、赠剑、絮阁、小宴等,内中赠剑一出还是吹腔,在老里名为乱弹腔。为什么从前学戏,要从昆曲入手呢这有两种原故:一,昆曲的历史是最悠远的,在皮黄没有创制以前,早就在京城里流行了。观众看惯了它,一下子还变不过来;二,昆曲的身段、表情、曲调非常严格。这种基本技术的底子打好了,再学皮黄,就省事得多。因为皮黄里有许多玩艺,就是打昆曲里吸收过来的”老先生拉拉杂杂说了会儿,倒似回忆自己老大半生,不过听了不叫人厌就是,腔调、老派气质在那儿摆着,好听。主持人捧逗,“您老今儿给咱们演完后,能现场传授一小段可美得很。”老先生经逗呢,一点头“行啊。”后台扮上去了,也就在这扮的功夫,原澈漫不经心扫一眼下方看台顿了下,看见谁了得了,夏又不是原澈都不信,微蹙眉仔细看了看,坐下头第二排的不是那傻丫头是谁她坐得端正,膝盖上好像还放着书,依旧白衬衣牛仔裤,斜背她日常的小包儿。长发扎成马尾,永远的扎不清楚,飘飘落落总有散发留在颊边,幸而她嫩,反倒显得萌柔。且不说一个傻子看不看得了昆曲,光能落坐此地的价钱别说她是夏元德的女儿,就原澈这段时间的观察,夏元德对他这个老幺女儿才真是狠得下心,不管不问,更别说生活补给。夏又真只靠她那点可怜的工资活着。就看她此时座的位置吧,偏是偏点,可贵在靠前排呀,不出一万拿得下来吗一万,夏又大半年累死累活的纯收入呀原澈继而想到她那些看起来“稚嫩”的绘本,像余妈说的,真不便宜全是手绘本,一套几百几千的也是常见想想她有多少那是谁在养活她这么过日子夏元德真不像,她的哥哥姐姐更不像原澈着实是带着疑虑听完整场戏的,其间免不了扫向楼下的夏又,她一直像个听话的孩子坐那儿认真地听,可说,听得如痴如醉,倒似,她听此瑰丽之音万千年之久,朝朝代代,似水流年,唱戏的人在变,戏台子在变,戏文不变,曲调不变,她不变只是一个小小的侧脸呐,还有这样长线的距离,隔着多少人头,原澈几次都瞧着她虚虚魅魅起来,不受控制地走神主要是光影,唱腔,搭上她叫人醉心舒心的“如痴如醉”情态,宛如唱腔里的游丝,缠绕着你,缠绕着你“哗哗哗”掌声雷动,原澈瞥向台上,心中些许烦闷,小傻子的“会赏戏”叫人震惊也揪心,还有,她身上许多惑人之处,钱从何处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原澈没想,震惊的还在后头。主持人捧和老先生教唱段了,“您老现场选后生吧,指谁教谁。”这也算互动环节吧,气氛也欢快起来。老爷子描绘的凤眼往台下一过,定在二排最侧,“那姑娘。”原澈心像被吃了下,不知什么滋味,想看傻子出丑,这样就能判断是不是真傻子;又怕傻子出丑,她也辛苦,身上是伤未愈又伤,毕竟个小姑娘众人目光当然一瞬齐刷刷聚她身上,聚光灯也打在小傻子侧脸边叫原澈清清白白看见小丫头的怯怕她始终看着前方,致使几乎所有人瞧不见她的全貌,光线只照亮了她的一个侧面,另一面,隐在那幽闭的暗处,老爷子亲自走下台,好像跟小姑娘安抚了几句,后来,竟将话筒递给她,扬起的话筒里终于听清老先生的话语,“别怕,会唱几句就唱几句”原来,也是随机选的啊,助兴嘛,肯定选小孩子比较好,而刚儿他极目所到,只有这个小姑娘最生嫩的面孔了好,夏又既然接了话筒,她就不丢脸,小动物其实都是这样,有把握的它才碰,真怕的话,早跑了“不提防余年值乱离,逼拶得岐路遭穷败。受奔波风尘颜面黑,叹衰残霜雪鬓须白。今日个流落天涯,只留得琵琶在。揣羞脸,上长街,又过短街。那里是高渐离击筑悲歌,倒做了伍子胥吹箫也那乞丐。”现场鸦雀无声,许久许久,无人反应过来,包括这位昆曲名斗顾传睇老先生,她唱了段长生殿李龟年的嗟叹之音,曲尽悲凉,既是兴亡之悲,亦是人生之叹,肝肠寸断原澈眯起的眼再不似从前,没有怜惜,只有冷酷。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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