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还没等它说完，安倍晴明先打断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帚神！”那小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哦……”安倍晴明摸了摸下巴，似乎不是什么有名的妖怪啊，而且身上的妖气也弱的可怜，他抱着试探的心理再问了一声，“那你会些什么呢？”“我会扫地哦！我能把地扫得特别干净！”帚神不无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长长的木柄也跟着转了转。“这样啊……”安倍晴明苦笑了一下，重病修养的借口，只能用一时而已，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他的底细，这平安京怕是要翻了天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能够撑起牌面的战力，尽快变得强大起来，才不是这样的小妖怪啊……安倍晴明指了指旁边，“能麻烦你先过去那边等一会好吗？”“好！”帚神蹦蹦跳跳地过去了。“接下来还有六张，不知道能出些什么。”他抱着渺茫的希望继续念着咒语，而一道道光从召唤阵中涌现。从一面破鼓里涌现出来的「天邪鬼黄」……飘在空中伸长着大舌头的「灯笼鬼」……以及另外四个帚神……看着五个帚神在那边如五子连珠一样欢快地转着圈圈，安倍晴明和剩下的两个式神面面相觑，觉得自己在这里非常多余。自己难道是帚神专业户吗？“现在的希望，只剩下这个了……”安倍晴明长叹了一口气。他掏出怀中那用海蓝色帛巾包裹着的蓝色令咒，只是在触摸的片刻，都能感受到从上面源源不断传来的精纯灵力。这是安倍晴明在书房中找到的一枚「神秘的符咒」，上面绘着五芒星与太极两仪，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咒令，以他现在的水平，是无论如何都制不出来的。如果用这枚符咒来召唤的话……安倍晴明神色随即一敛，刚刚还嫌有些拗口的咒语，在经过之前的几遍尝试之后已经驾轻就熟。“污秽驱除……”那宝蓝色的符咒在半空中飞舞着，漆黑的咒文从它的表面剥落，浮动潜入虚空，而周围更是有着密密麻麻的白光向中央涌去，转眼之间，那符咒龟裂瓦解，片片零落成碎泥，而空气中涤荡着阵阵灵力的波动。“会是什么呢……大天狗？茨木童子？还是一目连？”安倍晴明紧张地盯着那道耀眼的白光，看着它慢慢扩散，直到将整道阵法全部包裹住，“又或者是惠比寿或者桃花妖？”而在那耀眼白光散去的瞬间，他不由得再次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将听闻过的有名的妖怪都猜测了一遍，却唯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在召唤阵内，出现了一道黑门……“晚上好？”安倍晴明试着向那扇门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却发现对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不是妖怪？他本来还以为会像帚神那样，是门化作的门神之类的东西，现在细细感觉一下，那扇门上面似乎连丝毫的妖气都不曾残留。真的就是一扇普通的门呢。“不是吧……这符咒就召唤出来这么个玩意儿？”安倍晴明抬头，看着那扇门上挂着的猫咪图案，与最顶上的木牌上所写的「猫屋餐厅」几个字，皱了皱眉头。“猫屋餐厅？这个名字听上去很耳熟啊。”究竟是通往哪里的呢？安倍晴明在那门上碰了碰，似乎不能推开，他正想着要不要往侧面拉一下试试看，手却自然而然地往那门把手上压了下去。“叮铃叮铃——”门开了。作者有话要说：此处的安倍晴明形象，参考梦枕貘所著《阴阳师》，与网易手游《阴阳师》形象。第31章 menu.031 三文鱼茶泡饭（下）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细节做了些许变动。安倍大人并不是魂穿啊，只是失忆了而已，我想用一些比较复杂的描述，似乎产生了歧义……现已修改。这晚猫屋里的客人不多, 屋子里大概也就坐了五六桌, 气氛很是安稳，幸平纯也得闲坐在柜台前, 看着坂田银时在那跟烤鸡串缠斗。刚刚烤好的鸡肉串上, 鸡皮还丝丝地冒着烟，时不时能看见一滴滴金黄的油脂从表层冒出, 而酱汁的香味混着胡椒的浓烈扑鼻而来, 在这一小片空间里肆意弥漫着。“店长你这是怎么烤的？”坂田银时趁热咬下大一口，然后呼呼地吐着热气，“感觉别的店都没你这里的好吃。”“就只是用心烤而已啊。”幸平纯捧着热茶抿了一口, 扑面而来的茶香熏得眼眸微眯。“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挺想问的。”坂田银时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在做菜的时候自己都不会馋的吗？”幸平纯微笑着答道：“看你们吃就饱了。”这时门忽然开了, 夜风穿堂而过, 泛着几分寒意，幸平纯连忙站起身来，从柜台往外走了几步, 上前招呼道：“欢迎光临！”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狩衣，银白色的发丝如着了霜的山叶，又仿佛雪夜里的星空般熠熠生辉，暖色的灯光侧照在他的脸色, 勾勒出模糊的轮廓。猫屋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知几何，但气质如此脱俗的也是少见，幸平纯立刻回想起来，过去她在店里帮忙的时候, 曾见过这位客人几面。那时他总跟着一位英姿勃发的武士一块过来，这次倒没见着，好像只有他一人。不过那脸上的神色与之前相比变了不少，那种像神祇一样高高在上的眼神消散不见，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平和了许多。“客人要点些什么？还是三文鱼茶泡饭吗？”幸平纯问道，她记得这位客人在这里只点一种料理。“茶泡饭？”眼前的客人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温和地笑道，“好，。”“那请稍等一会，先随便找个地方坐吧。”目送着少女的背影，安倍晴明找了个空位坐下，打量着这家店铺。店里的装潢和摆设与平安京内的饭馆很不一样，明明未见着烛火，却明亮得如同白昼一般，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自从进门开始，那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与记忆中某种渺远幽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恍如自三途川逆流而来，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在听到茶泡饭这三个字的时候，如同本能一样，心里不知怎的涌上一丝淡淡的喜悦与期待感。“看来我以前来过这里。”安倍晴明这样想着，或许在这里，他能稍微回忆起什么东西。「茶泡饭」，顾名思义，即是将热茶浇在白饭上，最简单时，只需饭、盐、茶、水四物具备便能做成。猫屋里的茶泡饭是要卖给客人的，自然不能那样简易，不过也没有玩出什么花样，像其他店铺那样在里面加些昆布高汤或是芝士一类的东西，淳朴而本质。幸平纯打开橱柜，角落的饭盆里装着隔夜的米饭。像是炒饭或是茶泡饭这样的料理，用这样的米就刚刚好，粒粒分明，富有弹性，烹饪之后的口感极佳。而茶水就不须太过讲究，煎茶、玄米茶或是茉莉花茶都行，只是香气务必清淡，不能让它抢了米饭的风头，像是幸平纯刚刚喝的乌龙茶，自然也是可以的。盛上半碗米饭，在其上撒上一层海苔，搭配上腌好的梅干与葱花芝麻，再铺上煎得两面金黄的三文鱼片，滴上些甜酱油，最后在碗的边上透过茶壶的漏嘴，从边上徐徐地浇上玉色的茶水，直至水位漫上最上边的三文鱼为止。一盛，一洒，而后一泡，热气腾腾的白雾迷蒙间，淡薄的茶香与温润的米香缓缓升腾，而一碗三文鱼茶泡饭，就此完成。“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点的三文鱼茶泡饭，请慢用！”幸平纯将那碗做好的料理放在了安倍晴明的面前。眼前小巧精致的圆碗有着简单的条纹，却是如同雨后青竹般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觉得很可口，而碗里的茶泡饭看上去也很清新雅致，三文鱼片作为唯一的一抹亮色点缀其中，旁边嵌着两枚青梅，海苔的丝切得很细，泠泠然有清然气。那记忆中的熟悉感，促使着安倍晴明拿起筷子，轻轻在碗里拌了拌。稍稍拌匀之后，酱油等佐料混杂在茶水里，原本清澈的水面变得浑浊起来，还浮起了点点的油星。尝过一口之后，他扬起了眉头，“嗯……不错。”茶的清香已经渗入了饭中，温淡清爽，颗粒饱满的米饭在嚼的时候有着爽口的微甜，在通往胃部的时候留下舒适的温暖。而煎制的三文鱼火候也很到位，口感鲜嫩，肉质紧致，一口咬下去还有着鲜香的汁水，与乌龙茶的香气结合在一起之后，更是难得的美味。梅子，海苔丝与白芝麻，虽然是很清淡的味道，却有着丰富的层次感，就像在山涧花水边行走，每一口都是全新的景色。这大概就是茶泡饭的独到之处了，那种平淡而温暖的风味，就像潺潺流过平安京的桂川一样，是日出云起般的陪伴。“这种感觉……”他喃喃道。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词语呼之欲出，却又被茧壳束缚住，怎么也找不出答案。但与食物相羁绊的回忆却如藤蔓缠绕在心头，无法摆脱。“……是了。”安倍晴明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他之前的确来过这里，而且是与另外一个人一起，那家伙总说他像只兔子一样爱吃草，然后……想不起来了。不论是当时自己的回答，还是那个人的相貌，姓名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还能记起的，是漆黑如墨的马尾与一根鲜红的腰带。自己到底是为何失忆的呢？当日在黑夜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凭着由食物牵连的浅薄印象，却是无从寻找出缘由来。“店长，给我们先来两壶酒！”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阵凛然的妖气也随之扑面而来。安倍晴明抬头望去，正好与那边的两只大妖对上了眼。“这是……”茨木童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安倍晴明，你居然敢来这里？”妖怪与阴阳师自古是水火不容，在茨木童子发现安倍晴明的一瞬间，汹涌的黑焰自他手上燃起，化作森然利爪向前抓去。“糟了……”安倍晴明虽然还记得「言灵·守」的咒令，但是体内不多的灵力，哪里经得起这一爪的威力，眼看面临绝境之时，一道黄色的圆滚滚的身影溜了出来。“呀，等等哦，大家要做乖孩子，这里可不能打架！”二十马赫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连残影都看不见，等到声音传入大家耳膜的时候，那团火焰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扑灭了。而黄老师满脸笑容地站在了安倍晴明的面前，边说话边往软软的手掌上吐气：“呼……好烫，好烫啊！”“被挡下来了？”茨木童子面色一沉，下意识地想再来一爪，却被身后的酒吞童子拉住了。“好了，够了。”酒吞童子站了出来，“安倍晴明，等你伤愈之后，来日再战吧。”红叶所喜欢的，便是眼前的这位阴阳师，酒吞童子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眼前的安倍晴明好像受了什么伤，身上的灵气稀薄，式神也不在身旁，正是虎落平阳之际。这样的对手，让酒吞童子实在提不起兴趣，趁人之危可不是他的风格，与强敌酣畅淋漓地战斗，那才叫一个过瘾呢。“等等……”看着茨木童子还想再说些什么，酒吞童子目光略微下移，说道：“你看看你的手。”“我的手？这……这是什么时候？”茨木童子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鬼爪上竟然被涂上了润红色的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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