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不太喜欢
虽然听不清楚后座的姐姐，和陈洛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望着后视镜内，此时盯着姐姐胸口看的陈洛，林悦不开心地哼了一声：“好啦！到龙心城了！”心中怀着某种奇异羞耻感的林清闻言，连忙转过身子背对着陈洛，既像解释又仿佛掩饰般地说道：“陈先生，欢迎来到龙心城！这座城市可是东华国的百座新城之一。”已经见识到心魂之力的陈洛，听到这话，同样向车窗外看去。银白色。自车窗向外看去，整个世界的基调便是一片整洁到了奇异的银白。无论是高楼还是墙壁，都在各色灯火的霓虹之下闪烁着银白的光辉。这银白并非涂料也非装饰，而是城市建筑物的材料本色。眼前这座城市，竟然是一座彻底的金属之城。随着身旁林清的讲述，眼前这座所谓新城的来历也被一一道来。七日之战后，各国实际上已经放弃了抵抗。而九龙公司也借此获得了整个世界真正的统治权。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九龙在那之后并没有报复各国政府，甚至没有太多插手各国的内政。它只是在每个国家，以某种超乎时代的技术，构造了一座座金属的大城。九龙将这些城市统称为“新城”，并且要求各国的民众向这些金属大城不断迁移。一开始，各国还不明白九龙的意图，对于这些拔地而起的特殊城市也采取了一种警戒的态度。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人们争先恐后地奔向了这些新城。“你是说，这颗星球曾经并非是这个样子？”林清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二十年前，我才出生，但按照我们林家的信息记载，我们的世界是经过一番改造之后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新城建设好后的某一天。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大地都开始了不断地颤抖。大地开裂，河水倒灌，楼宇坍塌。纵然是平原地带，时不时出现的巨大地裂，也不断威胁着人类的安危。也是在这时，人们才发现新城的作用，这座用未知技术建造的新城，坚固无比。无论地震如何猛烈，身在其中都十分安全。这恐怖的地震并非只持续了几分钟，而是在两个月内，隔一段时间便出现一次。等到数天之后，原本的城市，几乎都被夷为了平地。人们为了安全，不得不向那些新城迁移而去。而让人奇怪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各国政府却一直保持了沉默。两个月后，当幸存的人类，望着不再震颤的大地，甚至觉得过去的岁月都如同幻梦一般。此时，世界五成的人口已经到了各地的新城之内。也是在此时，人们才悄然发现，整个世界上所有的大陆都被连成了一块。林清小时候看到这里，对于各国政府的沉默也心中了然了。毕竟面对可以移动大陆的力量，他们除了沉默之外，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之后，人们渐渐在不同的新城定居了下来。但地震灾变时，一声不响的各国政府，彻底失去了公信力。一座座新城，渐渐开始试图谋求独立。最开始，这种举动是极为困难的。毕竟现代化武力仍旧被高层掌握。但渐渐地，在各座新城之中，出现了一群特殊的人士。他们本来都只是一些普通人，但却在某一时刻，突然领悟了一种全新的力量——心魂之力。是的，除了九龙公司之外，又出现了新的心魂者。他们自己开始也不明白自己这力量是怎么回事，但在大地震时，同样沉默的九龙，却再次发声了。它们开始肆意向各座新城兜售武器，从最基础的战斗外骨骼与枪支弹药，到更高层的导弹战车，乃至它们赖以纵横的战铠，都成为了销售的产品。就这样，心魂者们借助九龙集团的支持，硬生生从各国政府手中，获得了新城的自主权。而这些新城中，最初的心魂者们，也就成为了各个新城内的主导家族。陈洛听到这里，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俩姐妹：“这超凡能力，还搞得社会大倒车了啊，这些家族有权有钱有力量，完全是现代版的贵族啊。”“不过，那将所有大陆板块统合的地震，恐怕和九龙也脱不了干系啊。这份力量，至少也是一阶深渊了啊。”“有点意思，是用了其他手段，还是有办法可以突破世界的力量限制呢？”思索之间，窗外的景色随着车辆的行动，不断映入陈洛的眼帘之中。这个世界已经获得了无限能源，九龙甚至会无限量地给各个新城提供充足的电能。所以这些银白的金属城市，哪怕到了夜晚，也会在各种炫彩的霓虹之下，展现出一种别样而又病态的生机。是的，病态。大批大批，穿着同样灰白衣服的民众，神色麻木地从一座座金属样式的工厂内走出。无限的能源，并没有带来无限的富裕，失去了国家的统辖之后，各自为政的新城们，在九龙的引导下，化为了某种资本的实体，他们不再注意普通人的诉求，他们只在意自身财富的增加，除了心魂者们建立的家族之外，其他的普通人都成为了最基本的生产单位。他们每天必须按照城市内家族和公司的安排，将生命消耗在各种重复性的机械劳动之中。以此来为他们自己，换取只能支撑基本生活保障的薪水，但他们创造的更多价值，却不会在国家的统合下，再次反馈于他们自身。而是被家族们攫取，成为了少部分人上人的财富。一切向上提升的可能，被最大限度地锁死，街边走过的人眼中，剩下的只有麻木。当然，为了让这些麻木的精神不至于枯萎，新城之间的娱乐业变得极为发达，人类思考的能力，被无数碎片化的娱乐和信息彻底切割。看似充实的生活背后，是日渐麻木的精神，以及越发枯萎的灵魂。他们的一生，不被在意。他们的价值，便是没有价值。人在这里，成为了一个个冰冷的符号。当然，家族们也会允许一部分人活得更好。那是帮助他们管理劳动资料的人，那是经营各种娱乐，为他们服务的人。但最终的利益，只能归于各个新城内的家族。以及那至高无上的九龙！银白色的城市广场中央，一座巨大的电子屏幕中，已至中年的龙九，神色平静地伸出了双手，仿佛是在拥抱这个世界：“无限的能源！是证明也是资格！我们的文明！已经扣响了不朽的大门！”“加入九龙！拥抱文明的进化吧！”宛若神明的男子，与大屏幕下，那些深夜归家的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子仿若置身神国，而这里，却是他的光芒无法照耀的人间，望着那些神色疲倦的“人”，陈洛眼中的光影明暗闪烁：“清小姐，我不太喜欢你们的世界。”“我不喜欢这个没有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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