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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刘昊从公冶启的身后递过来一份被血染红的诉状,恭敬地双手奉上。


帝王懒洋洋地站直了身,弹手抖了抖诉状,漫不经心地看向上头的字据,“窦远,窦何唯之子,参与了谭庆山之事,侥幸逃脱。他聪明狡诈,预备在下一届科考的时候下场考试,又与眼下新的窦氏宗子沾亲带故,还与你,郑天河,更是忘年交……瞧瞧这身份,是不是充满了各种有趣的组合?”


正始帝脸上挂着笑,还不如不笑。


笑得可是渗人。


“他亲手写的诉状,你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他嘻嘻笑,踩上郑天河的胳膊,碾压下去,“是觉得有趣,还是在预料之中?”


他像是极其高兴那样,笑弯了腰。


“还是觉得,当真如你所料,莫惊春与寡人,可真是藕断丝连?”


最后四个字,正始帝每吐出一个字眼,都愈发用力,直至最后,几乎踩断了郑天河的胳膊。郑天河疼得几乎要满地打滚,可惜的是,他偏是无法动弹,毕竟他的脚板正被铁钉扎穿在地上,两只脚任由是怎么挣扎,都只将伤口撕扯得更开。


郑天河清楚陛下脾气暴虐,却从未想过,掩藏在其表皮底下,更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


如果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生生捏造一个罪名,将他给抓入牢狱中?再是愚蠢的人,也应该看得出来此事存在的矛盾吧?


更不用说,如果有心人去查探,难道他们会查不出来莫惊春和此事的干系吗?窦氏死伤了几个嫡系血脉,他们难道不会为此疯狂?整栋宅子里烧死了将近三十来人,除开那些贱命一条的奴仆,余下的那些,一个接着一个,可都是世家出身!


陛下究竟又有什么倚仗?


难道就不怕他们……


“咳咳咳……”


郑天河被靴子踢中心口,疼得直打哆嗦,差点没厥过去。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说道:“啊,好教你知道,经过你的刺激,眼下朝廷内外,皆知道,寡人对夫子求而不得,爱而不舍,为了一个男人,疯得彻彻底底。”靴子不安分地动了动,像是某种有趣的反应,“而这一切,都有赖于你之前的推波助澜,这才让朝臣百姓的心里,接受得更快。哎呀呀,这么说来,寡人岂不是,还要感谢郑大家主才是?”帝王故意拖长着嗓音,含着字词说道。


那暧昧有趣的模样,仿若他当真是这么想的。


郑天河竭力抬头,呼哧出来的热气拍打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正始帝嫌恶地摆了摆手,让刘昊上前,将堵在他喉咙嗓子眼里的破烂布团给抽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他咳嗽得眼泪和血沫都要飞出来。


“陛下……”郑天河的声音里尽是怨怼和愤怒,“您如此折辱臣,这是在视世家于无物吗?”


“啊。”正始帝自顾自感慨了一声,摇着头对刘昊说道,“就总有这么一些人,回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祖上光荣,便想着这般荣耀等身,可以流传百年千年,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面子里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不是靠着先辈的荣光蹭的。”


谁人都是焦氏吗?


焦氏能活,是因为他们知道变通,知道什么是能为之事,什么是不可为之事。但是这群已经享受了这般多利益的、且自持甚高的世家子们,当真会知道吗?


吃进去的东西,他们怎甘愿吐出来?


“那些都是先辈留下来的荣光,我等更是苦心孤诣,方才维持住这等门楣,落在陛下的嘴中,怎么便成了贪图之事?若是有朝一日,连这皇室都是天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难道陛下便认为,需要拱手将自己的血肉奉献出去吗?”


郑天河叫得撕心裂肺,怒目圆睁。


正始帝瞧着他都奄奄一息了,怎还有这么多的力气说话,着实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拆开他的胸骨,是不是能看到一颗和康王一样的心?至少,之前秦王的内脏,是看得正始帝有些嫌弃,只觉得人废了,这心肝便也黑透了。


“那和寡人有什么干系?”正始帝接过刘昊递过来的手帕,开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痕,但可惜的是,这越擦,就变得越发脏污,这让陛下瞪了眼刘昊,随手将这手帕再丢了回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舒展着身体,将妨碍他动作的冕服脱了下来,抛在了架子上。


正始帝在笑。


“百姓不需要皇帝的时候,自然也是皇室需要消弭的时刻,尔等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他抓住郑天河的头发,像是拖着一条死狗,将他拖动了一点距离,“世事总会变迁啊!”


“啊啊啊啊啊啊——”


郑天河惨叫起来,他的脚,他的脚他的脚他的脚……


他痛得脑子里似乎只剩下这几个字在盘旋,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眼泪鼻涕都掉了下来。


“哎呀,”正始帝头疼地停了下来,露出个饱含歉意的微笑,“对不住了,刚刚动手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此事,不好不好,可别连脚都废了。”


他非常虚伪地让刘昊去拔出钉子,然后这才将郑天河拖到铁架子上。


……其实这些都可以让狱卒来做。


可是正始帝从来都是更喜欢亲力亲为。


他看着耷拉着脑袋,身体还在一抖一抖地抽搐的郑天河,屈起两根手指晃了晃,身后的刘昊赶忙上前一步,欠身:“陛下。”


正始帝:“那个什么来着,之前追杀成家的那批人,情报不都调出来了吗?”


“正是。”


刘昊毕恭毕敬地说道:“先前,魏王已经肯定过这份名单。”


“咳咳咳……”


郑天河闷闷地咳嗽起来,缓缓地看向正始帝。


帝王朝着他偏头一笑,下一瞬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往铁架子上一贯,笑吟吟地说道:“是不是在猜,为什么寡人用这样荒谬的理由将你抓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一贯嫉恶如仇的薛青居然会同意此事,正在想着,为何偏偏,正是天牢?为什么,从一开始,你自诩什么都没有泄露,却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正始帝嗜血地狞笑起来。


当然是有人,早早就将其供了出来。



魏王被人搀扶着,急匆匆地回到了王府。


他的动作看着有些疲软,即便是身边有着得用的侍从,但还是显得吃力。魏王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正也被侍女扶了过来,急切地说道:“王爷,您不是决定要在京城定居,为何突然要离开京城,回去封地?”


对他们这把老骨头来说,住在哪里,早就没有差别。


他们数年前因着先帝驾崩,回到京城后,便已经打算在京城落脚,封地上的事情,则是交给子嗣在处理。他们已经年老,手上又没有兵权,之前在朝廷削弱宗室权势的时候,魏王他们正是第一批主动倚靠皇室的宗亲,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们都不可能与皇室为敌……顶多,顶多是加上之前魏王一直锲而不舍,希望陛下再娶。


然此事,也只算作是魏王多管闲事,怎么都不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如果不是大事,魏王怎么会这么行色匆匆?


魏王妃和魏王这么多年夫妻过来,从他这仓促的言行中看出了极大的不妥。


“王妃,你便莫要多言,听本王的劝,今夜落锁前,必须要离开京城。”


魏王的态度坚定,甚至可以说得上狼狈。


这可怎生得了?


一个偌大的王府,就算是将底下的奴仆卖了命地使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完行囊离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主事不知杂务多,老王妃即便是要听魏王的劝,也在他这荒谬的言论下摇了摇头,再三与其争辩,才将时间拖延了三日。


入了夜,魏王府还是灯火通明,各色的奴仆穿行其中,正在打理着各处的行囊。


而正院,却是安静得离谱。


屋内,只得魏王和王妃两个人。


王妃冷着脸看他,优雅大方的脸上透着淡淡的怒气,“王爷,今儿您不将事情说个清楚,咱们便谁也别想走。”


魏王叹息着看了眼老王妃,一起生活的老妻早就看出他的不妥,不过因着他今日的举动,才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但在魏王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好半晌,他伸出两个手指捏住了太阳穴,用力揉了揉,阴沉地说道:“追杀成家那两小儿的人中,也有公冶一绪的一份。”


公冶绪,王妃的脸色变了变,一下子想起来这是谁。


她当然清楚不过,这名字……


是她的小儿子。


难道说……


魏王妃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当初王爷冒然说要搬到京城,其实压根就不是为了你话里所说的那些,那些换个地方落脚的说辞,而是为了在东窗事发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安抚住陛下?”


不然,他们在封地的日子更为自在,为何要巴巴到京城来!


“是,也不是。”


魏王感觉就像是老了十岁,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徒然地说道:“当初,本王在觉察到他的所作所为后,就派了侍卫去阻止他。本王并不知道那辆姐弟究竟是谁,是在将三儿抓回来后,才隐约知道了前因后果。”


适时,不管是魏王还是公冶一绪,都没有想过那会是成家人。


因为当时这两姐弟用的都是化名,而按照公冶一绪所说,他是用另外一种手段,得知了他们身上有着太祖令这样的东西。


太祖令……那可是太祖令。


即便是魏王,在知道此事时,都曾下意识闪过一些不甚美好的念头。但是最终全部都被压了下来,魏王让人悄然送走了那姐弟两个……


“三儿说他不知道,但他真的不知道吗?至少若是愿意去查,他们两个不过是普通人,三儿又怎么查不出来他们的身份?”魏王叹息了一声,不过是心中怀有贪念,便说服着自己无视了疑窦,就好像这样一来,自己也当真是无辜,“总之,成家这桩事情,魏王府到底是插手了。”


就算魏王最开始不知道,后续的插手,也是干涉。


在处理好首尾后,魏王顺便也将他们的痕迹都抹去了。


可是那一夜……


魏王打了个寒颤。


就是正始帝亲自莅临魏王府,而他那些蠢笨如猪狗的护卫却一点都不知道的那个夜晚,正始帝取出了更多的证据……关于公冶一绪针对成家后人的事情,以及他在被魏王警告后,还是曾试图去追查过成家人的下落。


这便是魏王所不知道的事情了。


魏王很失望。


不知道是对看着聪明,却据不听话的三子,还是对这个眼线布满天下的帝皇。


他总觉得,陛下和先帝,有些不太一样。


老王妃脸上的惊讶已经逐渐淡去,变得更近漠然,她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王爷在京城落脚后,跟郑家走得那么近的原因……也是因为三儿吧?”


公冶绪和郑天河,本是友人。


不然魏王府和郑家没有别的交集,为何魏王要去与郑天河商议陛下后宫、以及莫惊春和陛下暧昧的关系?


魏王又不是那么闲得无聊。


是郑天河,在魏王入京后,借着公冶一绪的关系,结交了魏王。


更是在数年间的来往,而逐渐变得亲近起来。


这件事部分,或者说绝大部分,都有赖于郑家在坊间的捕风捉影。


老王妃压低着声音气闷地说道:“妾身当年就与你说过,莫要插手去管那么多闲事!管他莫惊春和陛下的关系再是如何,难道对我们还能有什么影响?即便他们爱得死去活来也好,他们下一刻便恨得对方去死也罢,您为何偏是要干涉陛下后宫的事情?”她用手抵住额头,只觉得满胸腔里都藏着火气。


这对老王妃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刺激?


她总是不得不担心,这一次魏王入宫去了,会不会差点就回不来?太后就算再支持,可是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当年张家借着太后的名头胡乱作乱的时候,可曾看到陛下容忍过?


康王,秦王,虚怀王……


这些王爷的死,都和京城有关,这在老王妃的眼中,已然象征着京城是个不祥之地。


魏王叹了口气,他只是因着从前先帝的缘故,多少有些照料罢了。


他不想再提陛下的事,转而说起了别的,“这坊间的歌谣传闻,要说和郑家有关系,那就太低看郑天河了,此事和他没关系。但要说他没再其中推波助澜,那也必定不可能。城东出事,那一把火烧死了二三十人,全部都是当夜,那一首暗指莫惊春的歌谣诞生时,在场的所有人。”


王妃倒抽了一口气。


正如袁鹤鸣所追查的那样,这些人,这首歌谣,从一开始诞生,便是没有任何人操控的前提下,出于某些人的恶意,或者说根据京城的传闻信手拈来,这才融合在歌词中,逐渐被人传唱了出去。而后来为何会有那么广的流传,也恰恰是平康坊的独特性,以及世人对于捕风捉影的八卦异常热衷的缘故。


若是没有祸根,那便从源头连根带起。


而后,这其中推波助澜过的人,正始帝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之所以深夜来访,是碍于老魏王当真是一无所知。也是因着魏王的作为,起因是因着他与先帝的情面,所以才希望正始帝能够传宗接代……


陛下虽然疯癫,但也不是是非不分。


但是,魏王没事。


可是公冶一绪呢?


为了公冶绪能活命,魏王只得牺牲掉郑天河。


或者说,更多的人。


他的良心难免不安,毕竟成家的事情已经闹得满朝皆知,要是公冶一绪被供出来,那必定是大办特办。而当初魏王查到的消息里,可不单单只有公冶一绪一个人……


毕竟,公冶一绪有野心是一回事,但他又是怎么注意到那成家姐弟?


成家隐居的地方离魏王的封地可远得很,成家姐弟在此之前逃窜过来,意味着早就出事,那是谁动的手?


总该有个由来。


郑天河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还有更多。


当初魏王抹除掉的证据,可不只是公冶一绪和成家姐弟的线索。


他顺手隐瞒的,还有整个世家,整个宗亲的颜面。


王妃沉默了许久,“你倒是将此事瞒了这么久。”


魏王捂着脑袋,苦笑着说道:“当初本王只来得及将成家姐弟送走,顺手还将他们失去娘亲的消息也给抹除掉,其他的事情,也就顾不上了。谁能想到,那些人……”若非魏王的插手,若是照着成家姐弟所说,只是因着失去了母亲,便能离开敌人的追踪眼线,那未免有些瞧不起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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