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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一只手摩挲着细嫩的皮肤,就像是在触碰最柔|软的花瓣。


那动作算不上轻柔,却莫名透着些许垂怜的温柔。


就像是那人极其脆弱……又或者,再承受不住更多的感觉。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狂风呼啸的时候,寒意便侵袭而来,冰冷的霜雪几乎让人手指冻僵,被这浑然的冬雪包裹。


屋内却是一片暖意。


似乎有轻微动静。


床榻上,公冶启的手背碰了碰莫惊春的侧脸,就见他神色朦胧,勉强才能看向他。


痉挛的手指被缓慢打开,莫惊春痛苦不堪。


快乐,成为痛苦的根源。


太多,太多的欢愉,便成为畏惧。


他恍惚地看着顶上晃动的床上,斑驳的花纹最终砸落下来,就像是骤然盖下的阴影。


莫惊春觉得自己像是昏迷了过去,但是还未等他享受黑甜梦乡,他又猛地被人从甜梦里拖了出来。


摧枯拉朽的极致冲垮了他。


“……陛……下……”


莫惊春感觉自己在叫。


只那叫声其实就是闷声低吟,含糊不清,听不分明究竟要说的是什么。


莫惊春下意识攀附在公冶启身上,却是将自己带入更加绝望的边缘。他不知帝王在索求着什么,耳边却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


莫惊春挣扎抬起手,那近乎是他全部的力气。


乖戾的神情与头颅一并压在莫惊春的肩头,旋即便是凶狠的啃咬,像是要活活在莫惊春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舔舐的力道凶猛,就像是一头恶兽。


一口,又一口,想要将莫惊春整个吞下去。


莫惊春侧过头去,勉力地说道:“到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是莫惊春直到现在都想问的。


正始帝不可能无端发疯。


能见得陛下主动来找他,莫惊春本该高兴,却反是一种无名的惶恐。


这种不答的无声静默,从前不是没有过。


却是正始帝彻底失控的时候,可如今本来……


——“是真的没有变化,还是子卿不想要有变化?”


袁鹤鸣的话在莫惊春耳边猛地闪回。


“啊!”


莫惊春一个急促的短叫,像是猛地被撞断了思绪。


公冶启咬住莫惊春的喉结,阴鸷地说道:“子卿……在想什么?”


颤抖的手指勉力拉住公冶启的后脖颈。


“……你为何不答?”


他道。


帝王沉默了下去,发泄般又在莫惊春的身上咬出几个红斑,将莫惊春的清明再度撞碎。


直到公冶启抱着他去汤泉浸泡,再让热水淹没肩头时,那细细密密的绵密快|感依旧追逐着莫惊春,让他没有哪一处不疲倦,没有哪一处不在惊颤……帝王眼神幽暗地看着他红月中的肩头,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颤抖的兔兽。


如果这个时候……


公冶启的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夫子还有兔尾就好了。


他失望地想,然后手指在热水里动作,本是想要帮助莫惊春,却更像是在戏弄。弄得莫惊春即便没有力气,还是在不断挣扎。


“嘘嘘——”


正始帝趴在莫惊春的肩头,低声说道:“夫子可莫要贪心,纵然吃下去那么多,可也是怀不了子嗣……”


手指用力一勾,“还是得吐出来为妙。”


莫惊春无声无息地被送上极致。


压抑的声音再拦不住。


即便再是无力,莫惊春的胳膊肘朝后一捅,“顽够了?”


凶狠贪婪的视线从背后打量着莫惊春现在的模样,无处不是他的痕迹,无处不是他留下来的印记,一直蠢蠢欲动的暴躁压抑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抚过,总算在半宿痴缠里平息下来。


……是,真的平息了吗?


莫惊春在热水浸泡下,仿佛力气都在逐渐失去,人往下滑落的时候,被公冶启一手揽住,胳膊禁锢在腰间,力气不算小,皮肉紧贴在一处的感觉因着水流的痕迹并不鲜明。莫惊春困顿地任由着陛下动作,直到帝王满意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睡着。


一个快乐的余韵,莫惊春猛地醒了过来。


他倦怠地抬起眼,发现他们眼下正坐在汤泉里的某一处凹陷。


那地方似乎本来就是设计用来坐的,左右还有专门雕出来的扶手,圆润可爱,手指搭上去,还能感觉到上头的暗流正在缓慢按摩手指。陛下抱着他坐在那里,水却仅仅只没过心口下,不会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水面朦胧,谁也看不到底下的动作。


莫惊春懒懒地按住公冶启的手指,困得要命,“陛下……”


他软软地叫了一声。


“睡吧。”


正始帝看他实在是困,这才拢着他,不再动作。


可莫惊春真的困极的时候,要他再睡,却反倒是睡不着了。


他心中纳闷,却还是不得不睁开眼,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水声。潺潺的动静敲响了韵律,这屋内的湿热与外头的干冷寒意绝不相同。


莫惊春是到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是东府。


也不能怪莫惊春。


毕竟公冶启在马车上就开始发疯。


下马车的时候,他都是被陛下抱进去的,就连外面的府邸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莫惊春:“……陛下不累吗?”


他的语气恢复了清醒,就不再是之前的含糊柔|软。


公冶启竟是有些失落。


若是再听一听莫惊春那样的声音,却也是无妨的。


公冶启:“累。”


他简短地说道,分明是他抱着莫惊春,却从后将重量压在莫惊春身上,将他团得小小的,当真像是将他塞到腰腹下。


藏起来。


莫惊春:“还难受?”


他的手指压在公冶启的臂膀上,像是在触碰什么坚硬之物。


帝王是真的用力,紧箍着他。


那胳膊摸上去,还能感觉到底下的紧绷。


“头,有点疼。”


公冶启说话的时候,炽热的鼻息扑打在莫惊春的脖颈,将那处染出了大片大片的红晕,蔓延开来的红色异常艳丽。


帝王死死地盯着那片红色晕染开的地方,阴鸷偏执的眼神毫不掩饰渴求的欲|望,像是那最是妖艳发红的地方,才是血脉最根源的所在。


才是莫惊春这个人最为薄弱的要害。


舌头用力擦过莫惊春的喉结,只是谨慎地再在他不堪重负的皮肉上添上红痕。


如果明日莫惊春醒来,真的有心去数的话,他便会发现,在他身上最是密密麻麻恐怖的痕迹,全部都一个个交叠在他的要害,看起来异常恐怖。


莫惊春却是被公冶启这样的话惊醒,在水中转过身来,想要看清楚公冶启的模样。


却见他抬起来一双猩红的眼。


莫惊春的呼吸微窒。


他多久没看过公冶启这样?


看似平静稳重,实则底下却藏着惊涛骇浪。表层勉强覆盖着人皮,却几乎束缚不住底下压抑的恶兽。


莫惊春伸手去碰公冶启的眼角。


淅淅沥沥的水往下滴落,荡开无数涟漪。


温热的手指戳上了帝王的皮肤,透着湿热的痕迹。然后手指就往外滑去,手指按在公冶启的穴道上开始揉压,那动作不紧不慢,却是足够用力。


像是真的学过。


那舒适的按压让正始帝闭眼,眉间的戾气似乎也少了一些。


莫惊春特地去学过。


尽管当时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也是个法子。


正始帝时不时的头疼确实让人难受,可是自从服药后,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头疼过,也再未有彻底失控的模样,如今这引而不发的狂躁却是陌生。


“……你没再吃药了?”


自从吃了那三个月的药之后,陛下还是会继续服用老太医开的药方,那是为了调养他的身体,安抚迅猛的药性。


莫惊春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正始帝没有不回答,他轻声说道:“没有用。”


老太医已经尽力了。


可是他最专精的不是在此,能有今日之威,已经是他钻研了十几二十年的缘由。如果能找到老太医的兄长,那或许还大有可为。可如果找不到,如今这模样,已经是最勉力的状态。


如果再服药,正始帝只会被影响得更深。


老太医在意识到这点后,就果断停了药。


莫惊春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下意识要钻进去公冶启的脑子,他的声音低沉,“为何不告诉我?”


分明今日,他还曾问过老太医,可不到一日,陛下便已经显露了危险的模样。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寡人近来,已经不再那么频繁做梦。”


公冶启捉住莫惊春的腰,他闭着眼,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将他带着更往前罢了。


“你在,会更好些。”


莫惊春紧蹙眉头,看着帝王眉间的暴戾,还有方才近乎发泄般的恶意。


如果不是他一直勤于锤炼,方才那漫长的折腾就会让莫惊春彻底晕厥过去……可便是公冶启如此,也不可能会随意掀起这样的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


包括清晨那来气冲冲的怒火,若不是莫惊春拦下……


莫惊春回过神来,若不是他拦下,早在清晨,或许便要出事,怎可能推迟到现在?


想到这里,莫惊春的脸色便微有变化,轻声说道:“陛下,在长乐宫您之所以发怒,却不是为了太后罢?”


正始帝睁开眸子,阴冷地注视着莫惊春。


良久,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清河的事情,你已经猜到了。”


这话不是疑问。


可公冶启的话,却像是在转移话题。


莫惊春敛眉,像是在沉默。


帝王也不在意莫惊春的沉默,而是慢慢地说道:“寡人并不打算立刻止住兵祸,而是任由他们继续肆虐下去,直到再一次掀起二百年前的世家南逃。”


莫惊春停了下来,垂下来的手指抓住正始帝的肩膀,“陛下!”


一直隐藏的目的被揭开来,却何止是“恐怖”二字可以表达?


正始帝如此疯狂。


“陛下,劳民伤财,穷兵黩武,您让将士不顾百姓安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饱受战乱之苦,这难道是帝王之术,是应当之举?”莫惊春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昂,却仿佛金戈铁马,掷地有声。


正始帝低低笑出声来,“夫子却是说错了。”


他抬手搭在肩膀上,正盖住莫惊春的手掌,将他的挣扎捆在掌心,含笑说道:“这是寡人最开始的打算。”


莫惊春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脸色难看至极。


好半晌,他才说道:“‘最开始’?”


既然有个“开始”,那总该有个“然后”。


正始帝笑了,即便那笑意充满着恶劣,“然后,清河王就做得比寡人还要好。”


最开始的时候正始帝的确是打算让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然后他发现贪婪和欲|望是一个好东西。


即便没有插手,有些东西,却发展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莫惊春紧蹙眉头看着陛下,只听得他不紧不慢的话,充满恶意扭曲的口吻,“清河附近的地盘,便有广平王,虚怀王,刘成王等,广平王跟清河王起兵后,再次分裂,带着残兵投靠莫广生……但是他自己的地盘,已经被清河王占据了去。”


这些都是最近的情报,莫惊春或是在朝会上,或是在私底下,已经听得七七八八。


“广平王喜欢优雅风趣,倒是没想过染指皇位,如果不是因为世子的惨死,他不会被清河王煽动谋反。在世子亲近的侍从侥幸活下来,赶往封地‘据实告知’后,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广平王便冷静下来,开始怀疑起清河王的目的。


“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骑虎难下,最终两相决断,他投奔了朝堂。可他这么做,虽然是悬崖勒马,却是没护得住他封地上那些可怜的百姓。


“尤其是当初……广平王之所以被封在广平,却正正是因为那里,有着广平赵氏。”


正始帝说话的声音缓慢从容,仿佛他是亲身经历,看过,想过这其中的关节,才能毫不犹豫地将整个故事和盘托出。


那语气越是平静,便越发让人惊悚。


广平赵氏,是一个逐渐衰落的世家。


不是所有世家都能经历千年而不腐,也有的世家门第在高处崩塌,再也起复不得。赵氏,便是正处在这个阶段,两百年前,他还是旁人口中时常提起的大族,如今,却是只有广平清河一带,才能想起这个世家。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氏再是如何,仍然是世家大族。


在广平王的封地上,因为他喜爱风雅,赵氏也是最得意的跟前人。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他的封地,会在广平的原因。


可相较于自己的利益,广平王还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封地百姓,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尤其是他还不知道宫中皇帝的打算,若是他不能够将功补过,将清河王拿下,广平王未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谁都知道现在这位皇帝却不是个好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


然广平王这个举动,却是将整个封地的人白送到清河王的手中。


清河王本就愤怒广平王的背叛,对其封地更是毫不留情。虽未到烧杀掳掠的地步,却也扰得百姓苦不堪言。


尤其是广平赵氏,听说,如今那华府三千,已经悉数被清河王占了去。


当然这倒也不是清河王肆意抢夺世家,他是一心一意想着做皇帝,若是他在这里得罪了世家,那岂不是也会惹得其他世家大族侧目担忧?


那是“借住”。


赵家有荒谬之人,自然也有坚守的风骨。


那些看不惯清河王的,不想卑躬屈膝去附和的,离开当地,不是正好?


正始帝偏着头,诡笑了起来,“这一切,寡人半点都没有干预。”


他说得坦然,而扭曲。


除了最开始杀了清河王世子,按下广平世子的侍从,再拖延莫广生的脚步外,正始帝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做,却每一步都算计了人心。


如果不是极其清楚清河王的暴戾,如果不是清楚广平王爱慕风雅却优柔寡断的性格……如果不是清楚,莫广生再是骁勇善战,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为何莫家有两位大将在,可正始帝偏偏不选经验更足,身体也还硬朗的莫飞河,却偏偏选了莫广生呢?


可以说是天寒地冻,却也可以说是莫飞河和莫广生两人的不同。


莫飞河一直都是猛将,可是除此之外,他行兵打仗对待战俘都是一等一,就算是异族,在面对莫飞河时,便是投降,也是不带后顾之忧。


他杀人无数,却行之有度。


可莫广生不同,许是因为他最开始经历的惨事,他下手从来狠辣,会用极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尤其是对待战俘敌人,他也从不手软。


数年前,莫广生还曾经有过坑杀战俘的恶名,当时他还在朝上被弹劾过。


去的是莫广生,却不是莫飞河。


莫惊春的膝盖一软,倒在公冶启的怀里,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想清楚这其中的分别。


公冶启笑着说道:“夫子在担心什么呢?即便是赵氏外逃,却也比活在清河王的手中要好上太多不是吗?”


莫惊春的声音透着寒意,“可是陛下,会容许他们逃亡何处?”


北面,正是冰天雪地,在寒冬腊月,还要翻山越岭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东面是朝廷的兵马,再加上广平王的残兵,本该是最合适的地方。可正是因为此地布置着朝廷的人手,清河王的大部队都在这里与之相抗,跑进战场本就是自寻死路!


而西边……


是清河王的封地。


四面堵三面,赵氏要逃,便只能南逃。


这仿佛是复制了二百年前,王朝天下险些掀起的大乱,只是那时候南逃的世家只有寥寥几个,不过窦氏等等。


如今正始帝想要的,难道是如此简单的?


莫惊春:“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便宜行事。之所以在头几年,就疯狂打残异族,百越,是生怕他们在这时候蹦跶。”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透着无比的倦意。


“异族如今数年内都不敢再犯,尤其是去岁,已经被打得分崩离析。百越被南安大将打得只剩下一半,即便勉力支撑,再是无力去想我朝内务。而高利等国……”


莫惊春露出一个苦笑,“交泰殿的时候,您已经吓破了高利的胆子,除非皇室被破,不然臣觉得,高利是绝不敢骚扰我朝边境。”


如此,最大的几个外患,其实已经被正始帝暂时压了下去。


正始帝笑了起来,“夫子却是说漏了一处,不是还有那危险的海寇吗?”


南边沿海,从西南到东南,确实常年受到海贼的袭击,只是这种袭击是小部落的,小型的,从未有过大型的骚扰。虽然确实让人厌烦,但朝廷的海军也只在训练中,还未真真成祸。


如此虽是祸患,却暂时未形成如百越这样的灾祸。


正始帝方才有此一说,不过有些胡搅蛮缠。


莫惊春摇了摇头,“如今外患不足为惧,而内祸,却是连年惹人厌烦。或许正如您所说的那般,公冶流传着叛逆暴|乱的血脉,宗室始终是个麻烦。世家又逐渐做大,把据朝堂,陛下想要将这二者同时清除,也是正常。”那周身的热流不曾软去,他的手指已经烫得发白,像是被泡出了褶皱。


公冶启的话没错,莫惊春的话也没错。


错就错在,正始帝的手段过于阴狠。


怎样的程度,才能算上阴狠?


正始帝:“舍小得大。”


莫惊春:“陛下,这些人,也有父母,更有子女,如今却因为兵祸而流落至此!他们再是细微,却也是活生生的人命。”


正始帝的眼眸幽冷,眼底只有莫惊春一个。


“夫子这话,怕是不该来问寡人,而是应该去质问清河王与广平王,这两地,已经是他们的封土,百姓,便是他们该管教的子民。”他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仅仅是冷冰冰的数量,“他们忽视了自己的子民,让他们沉|沦战火,难道也是寡人之过吗?”


莫惊春的眉头紧蹙,死死地看着陛下。


公冶启的模样与寻常没有差别,除了眼底的暴戾外,他说话的语气甚至算得上轻柔。


可是抓在他的腰腹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几乎要将莫惊春拖下水。


正始帝冷漠的话并没有错。


清河和广平是两位郡王的封土,就算封地上的百姓出了差错,最先要追查的自然是两位王爷,而不是远在京城的帝王。他再是阴狠毒辣,却也做不到事事亲为,实际上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推动这相同结果的人……便是无数卷在这洪流中的人。


是清河跟从清河王,举地叛乱;是广平王优柔寡断,抛弃了封地,才致使清河王入侵霸占;是清河王嚣张跋扈,才没有阻止手下作乱;是赵氏根骨不清,才会有部分投靠了清河王,而另外一部分不愿同流合污,才打算南逃。


即便是南逃的方向,也是赵氏自己选的,那是最适合的方向。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跟公冶启没有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跟公冶启有着莫大的关系!


【公冶启曾经为了将异族驱逐出边境,牺牲了八千精兵,将他们活埋在万石山下,最后引得异族出现,将他们的主力全歼。】


精怪似乎感觉到莫惊春的心神动荡,突兀地说道。


莫惊春却是不想听精怪说话。


这精怪其实对莫惊春没有恶意,以它的威能,要让莫惊春断手断脚或者更为煎熬,也不是个难事。反倒是随着这些改变,莫惊春的身体硬朗与他,也有关系。


正如精怪所说,它不能插手这些变迁,但是要对莫惊春动手,倒也不是那么为难。


但精怪从未真正害了他。


可是这一切有个根本原因。


这精怪是为了公冶启而来,又或者说,它是为了国运而来。


只要能绵延下去,它从来都是安静的。


而这一回,它的出声为何,莫惊春异常清楚。


正始帝的手段阴狠,可实则他算计的是人性,这一切都不是他亲自所为,只是被帝王眼睁睁看着一切踏足险境,全然陷落。


莫惊春不在乎清河王,不在乎权贵,也不在乎岌岌可危的赵氏。


他在乎的是在算计征伐中,被无辜牺牲的百姓。


一旦正始帝习惯了用简单的数量去衡量百姓,那他只会变得更冷酷残忍。


正始帝似乎看出莫惊春的怔愣是为何,轻声细语地说道:“即便没有寡人的干预,清河王也绝对不可能放弃。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跟林氏联姻,其实是因为林氏私下,也有私兵。而且林氏族人中,有一位非常有远见的谋士,他们联姻的目的,清河王点名道姓要那个人陪嫁。”


这些都是私下的算计,可是在帝王的口中却是信手捻来的话。


莫惊春的脸色微变,“陪嫁?”


正始帝笑呵呵地说道:“难道夫子不知道?自古以来,权贵子女嫁娶的时候,他们的庶出姐妹便有可能会作为媵妾陪嫁。被清河王看重的那人,是庶出,而他的嫡妹,是林御史长兄的子嗣。”


林御史算是林氏这一代走得最高的人,而他们出仕为官的人数不少,如今便是在朝野外,也是有着他们的族人。尽管这些年林氏积极进取钻营的模样,让不少世家觉得他们太过铜臭,然不可否认,林氏的联姻举措,让他们甚是根深蒂固。


到处都是他们的姻亲。


林御史的长兄,是林氏宗子。


他的嫡女,自然配得上清河王世子的身份。


而清河王所看中的人,叫林欢。


林欢的出身很简单,身为林氏宗子的庶子,他在族内地位也不算低,尽管比不上嫡出的兄弟姊妹,可是彼此的关系还算融洽。


不过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在外游学。


莫惊春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是从莫飞河口中知道的,曾有一个能人在边关暂留三月,破开了异族的一桩阴谋。所以,在公冶启说出林欢的名字后,莫惊春便一下子想起来这是谁。


只是他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林氏族人。


莫惊春:“林欢这些年,唯独在边关出过一次风头,我父亲虽然赞叹过他,可他之后便随着师傅离开,再不曾出现过。这样短暂的经验,便足以让陛下跟清河王盯上他?”


公冶启笑着说道:“这话确实没错,可是夫子却是忘记了,林欢早年,是在外游历的。”


莫惊春微怔,“他也去了清河?”


正始帝颔首,不紧不慢地将莫惊春从池水里抱起来,他们已经在水里泡了太久,要是继续下去,怕是莫惊春都要晕厥过去。


帝王将莫惊春擦干后,再包裹在宽大巾子往外走。


“林欢去过清河,也在窦氏待了些时日。最后是被林家捉了回去,又在林家住了几年。”帝王不紧不慢地说道,“清河王早就看上了林欢,奈何当时没强留住,让人给跑了。但是他所指点的王兵,却是变得更为威武。你说,这样的人才,清河王如何不见猎心喜?林家,又怎可能轻易放手?”


莫惊春:“……清河王还是自诩甚高了,就算他能付出极大的代价让林家松口,可是陪嫁这样的身份……”


而且这样的人物,居然随随便便就当做东西转手出去,林欢会能甘愿?


“林欢是心甘情愿的。”正始帝淡淡说道,“他的庶母得了重病,花费甚巨,即便是他,也无法支撑得了每年几十万贯的药材。林家允诺他只要去了清河,就会费尽心思延长庶母的寿数。”


莫惊春:“……”


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明谋。


他们已经越过外头的游廊,直接抵|达屋内。


只是尽管莫惊春被包裹得再严实,可是今年的冬日太冷,莫惊春身上的温度立刻就被外面的冷风吞没,一下子变得阴寒起来。公冶启将莫惊春放在床边,坐在边上,将他一双冰冷的脚抱在怀里。


莫惊春下意识向后退,却被陛下抱得死紧,怎么都挣脱不开。


“陛下!”


“呆着。”


公冶启镇定自若,甚至还贴在了小|腹的位置。那温暖的感觉却让莫惊春万分不自在,感觉连脚趾都诡异地发红。


莫惊春:“所以从一开始,陛下是知道内情,才会回绝林氏跟清河王的联姻?”他看似平静,语气却有点发颤。


正始帝:“确实如此。”


不然仅仅只是联姻,朝廷怎会在意?


莫惊春:“林氏是清楚林欢的重要,即便目前还未能达成所用,却不可能坐视其母死亡。只要他庶母还活着,林欢便不能脱离林家的掌控。”


正始帝看着莫惊春穿戴衣物:“清河王始终觉得父皇得位不正,是不可能认可寡人继位的。”


莫惊春敛眉,即便是如此……


纵然是如此……


莫惊春闭了闭眼,却感觉到正始帝弯腰下来,亲了亲莫他的眼角。


“睡吧。”


他们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今夜,算是漫长。


莫惊春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将正始帝也拖了下来,两人一并躺在一处。


他平时都是被正始帝抱在怀里,今日却是他趴在帝王的身上,听着正始帝缓慢的心声。除了发狂时,帝王的心跳声一直都这么平静,不紧不慢的模样,就像是他这个人……从来也是混不在意。


正始帝之所以能用出这样的手段,不正是因为他混不在意?


不在意帝位,不在意声名,若是扰乱这天下太平,他也是不在意的。


所以他手段粗暴,残忍疯狂。


只是不管陛下再如何施为,偏偏有一个目的,却是为了长远的打算。


他不是任由自己的心意颠倒错乱,随意妄为……只是这样痛苦的剧变,却也实在冷漠。


莫惊春直到翌日醒来,才感觉被公冶启敷衍了。


但是此时,正始帝不在身旁。


等莫惊春起来的时候,德百在边上伺候,轻声说道:“陛下已经去了大朝。”


莫惊春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前已经准备完全的菜肴,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看起来面无表情。


“陛下如此,算是清醒,还是……”


他这话,是对精怪说的。


【公冶启仍然保持理智】


莫惊春揉了揉眉心,不知要说什么。


昨夜莫惊春的问题,公冶启并没有全部都回答,只是这其中怕是还有……


他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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