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当然来接你的，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咱俩去国营饭店吃，吃完再回家。”杨武笑眯眯的看着她说。杨武带着楚婷往那边要走，楚婷走了两步，问他：“壮壮和圆圆呢，他们还在乔大姐家吗，你是下班了直接过来的吗？”“嗯，他俩不是让隔壁那家照顾了吗，没事，他们俩有饭吃就行，多吃一顿少吃一顿没关系。”壮壮和圆圆因为楚婷今天不在家，也没人照顾他们，杨武又要上班，只能拜托隔壁乔大红家照顾照顾。“那就好。”“今天考的怎么样？”杨武本来不想问的，怕给她压力嘛，但是看她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不像他刚才看到的其他考生那样紧张失落愤懑，所以觉得她应该考的不错，才放心的问出口。“还不错，都是书本里能够解答的。”楚婷想了想今天的试卷，这个时候的试卷虽然也出题，但是绕弯子程度比后世小多了，导致她这个原来的理科渣居然也能考的不错。“好就行，回去好好睡一觉准备明天的考试。”杨武跟她并肩走着，看着她笑笑。因为在外面，也没有揽着她，两个人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并排走。“楚婷，你现在不回去吗？”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后面的喊声，一回头看，果然是陈美芳她俩，旁边还站着其他几个男知青呢。楚婷朝她招招手，“不回去了，杨武过来了，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这时候她们才看到一边站着的杨武，理解的点点头，自家男人来了，自然不会跟他们一块了，肯定要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的。他们中午虽然也是在那吃的，但是都是几个人拼凑着，吃的最便宜的素菜，楚婷为了不引人注意，也跟其他人吃的一样，跟乔茵和陈美芳两个拼了两个菜，都没太吃饱。考试是两天，第二天考完的时候，楚婷终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就算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也不禁被周围的氛围所影响得精神紧绷。现在是真的放松了，接下来就是等成绩公布了，顺便在家里窝冬。这天，楚婷干着她最爱干的事，数钱！考完试后她就给自己估了分，绝对绝对能考上首都的大学了，因此加大马力开劝杨武，全家一起搬迁。经过她的努力，杨武终于开口了，下定决心愿意出去闯闯。只是现在政策还不明确，至少介绍信是没有废除的，楚婷去外面读大学也就算了，杨武这样在首都没有工作的不能贸然过去。因此他们也只是准备着钱，杨武的工作应该暂时不会辞，等楚婷通知书下来以后，先让她一个人过去探探路，合适的时候再让杨武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全家团圆。十月份楚婷在准备复习，其他队里其他不参与的人家都在煮罐头，杨武参了一笔又卖了糖精，这些钱再加上卖书挣的钱，还有这两年陆续把银子卖出去换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现在全家的总资产已经突破四千元了。当然，外债一千元整这种事就不要提了。“你就不怕我跑了？”楚婷数完钱开玩笑的跟一边的杨武说。“你跑到哪里，我就过去把你抓回来。”杨武也笑着说，不过笑容中却带着认真。过了年，进了春天，经过分数出来、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这一系列事情，楚婷终于拿到京大的通知书了！第78章录取通知书是三月中旬到的，上面写着要在四月十三日到十六日之间到校报道，他们生产队今年只考上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楚婷，另一个乔茵考上了，还有一个男知青。其中楚婷的分数最高，考上了首都大学，乔茵则考上了她老家那边的师范大学，幸好她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填的志愿并不高，要是盲目的填了其他大学，说不定就落榜了，考不上呢。陈美芳则落榜了，没有考上，她跟楚婷是同一年来下乡的，比乔茵要早一年，看书的时间又不够充足，最后没有考上也有点能理解。“你们俩就好了，都考上了大学，都拿到了通知书，马上就能去上大学，可以离开这里，不用上工了，真好！”陈美芳脸上掩不住的羡慕。怎么能不羡慕呢，楚婷就不说了，她因为无聊看过书算是提前有复习过吧，但是乔茵是跟她同样的时间开始准备的，结果人家考上了，她就没考上。乔茵现在可以准备，收拾行李去大学去上课，可她却得继续留在乡下种地，内心已经开始嫉妒了。“你今年也是准备不充分，有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现在开始准备高考，就有足够的时间，你又有去年准备的经验，今年一定能考上的。”楚婷她们能说什么呢，自己考上了说什么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能说好话，尽力安慰。“是啊，早点准备，我看男知青那边，他们也是打算再来一年的，今年不就只有刑正一个人考上了吗，其他人都没考上，他们也是打算再准备一年，今年再考的，别放弃，今年一定能考上的！”乔茵也跟着安慰。“希望如此吧。”陈美芳叹了口气，要是能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准备，她当然也能考上。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口粮了，存款也花的差不多了，必须得跟着队里上工才行，才能等到分口粮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复习的效率肯定大打折扣，她当然要忧心了。偏偏还看到另外两个，跟自己一块考试的人都考上了，这心里是别提什么滋味了。楚婷有意岔开话题，就说了一个她今天上午才刚知道的八卦：“听说那个李光亮没考上，居然还不上工，让他媳妇干活上工？”“对呀，这个我也听说了，我还是听男知青那边说的呢，他们都懒得搭理他了，咱们考完试还跟着队里干活呢，他倒好，明明是娶了媳妇的人，还彻底不上工了，把家里活都扔给自己老婆干，真是让人看不上！”乔茵也跟在一边说。陈美芳现在心情不好，听到这个鄙夷道：“他那种就是吃软饭的，之前还住在他媳妇娘家呢，被人撵出来了，也不怎么上工，挣的工分跟他媳妇挣得差不多，后来要高考，就彻底不上工了。现在没考上，还是不干活，这种人真是看不上他，可惜有人愿意养着呗！有人惯着他，谁能管得了呢！”“他那媳妇也是傻！”楚婷说，“还自己上工供着他考大学，真要是考上了，恐怕未必愿意回来吧。”这事楚婷可知道的太多了，当然这不是她自己经历过知道的，而是后世的各种小说电视剧上都有写，男知青下乡娶了当地的姑娘，恢复高考后考回城里，结果原来的老婆孩子都被抛弃了。她这两年眼瞧着，李光亮绝对是那种人，很有抛弃老婆孩子的可能。“就是，那个杨爱英，自己也是高中毕业的吧，李光亮用的书就是她的，她自己怎么不高考呀，怎么自己上工让别人去高考，真是不明白。”乔茵摇摇头，像她这样过得大大咧咧，不算精明的一个姑娘，都知道当然是自己越来越好最重要。明明自己也能高考，却放弃了，下地干活供自己男人去考大学，那绝对是傻子中的傻子！“你们俩还替人家抱不平呢，”陈美芳嗤笑，她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是坏心思，“这个道理人家能不知道，说不定打的就是跟着一块进城，当城里人的主意呢！你替她操心，她还笑你多管闲事呢。”楚婷下了个结论：“确实不关咱们的事，反正他今年也没考中。”“不说他了，楚婷你呢，乔茵开学就直接拿着铺盖行李走了，你这一大家子打算怎么办，还真大学几年一家人不在一块？大学毕业后呢，难不成还回来不成？”陈美芳问她。虽然楚婷原来说过不会抛弃家庭，肯定会一家子一起，但是眼前的形势摆在面前，大学四年夫妻分居两地。外面的诱惑那么多，杨武一个男人自己在家诱惑也多，两夫妻哪能坚持多久。“这个嘛，反正刚开学肯定一家人不能在一起，”楚婷想想她跟杨武商量好的，“首都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太熟悉呢，我先过去探探路，等在那边安稳下来之后再说。”“你家两个孩子呢，就扔在家里？他们现在才三岁吧，年纪也太小了。”“是啊，年纪也太小了。”楚婷光是想想就觉得舍不得了。从壮壮和圆圆生下来到现在，他们就没分开过，虽然平时她嫌两个臭小子太难管太泼皮，但真到了要分开，而且还是一分开可能就要好几个月，那真是舍不得。“可是也没办法呀，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总不能不去上学吧。”“也对。”陈美芳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去家里看看呀，”乔茵在一边问，“我打算去报名之前先回一趟家，在家里住几天，然后再去上大学。”乔茵在分数下来以后，就给家里去过信了，家里也知道她应该能考上省里的大学了，所以拿过通知书后她打算过两天就出发，先到家里住几天，再去上学。“家里，暂时还没想好，先等等吧。”楚婷避过这个话题。事实上，自从前两年她跟原主的家里坦白自己嫁给了当地的农村人，并且生了孩子之后，原主的爸妈就再没来过信了，看样子是断了关系了。所以她也懒得去找那家人，还上赶着贴上去受虐不成。别说什么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孝敬她的父母，她跟原主互换可不是她乐意的，她还怪原主抢了她的美好单身生活呢，要算账是原主欠她的才对，所以她丝毫不心虚！乔茵和刑正是同一天走的，他们都打算在去学校前先回家住几天，所以提前上路了，两个人一起也有个照应。楚婷则是一直到通知书上规定时间的前两天才过去，主要就是一直舍不得两个孩子。“要不你别送我去了，在家好好带着两个孩子，我走了，你要是再跟着一起，咱们俩都不在，孩子们哪能受得了呀。”楚婷坐在床上，越想越担心。壮壮和圆圆两个人平时看着虎头虎脑心大的很，但这也是因为他们俩都没出过远门，都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呢。杨武这次要送她一起去首都，来回这一趟大概就要花个十几天的时间吧，离开两个孩子这么久，她实在是担心得很。“咱家两个孩子你还不放心，他们没有你管着，说不定开心的很呢，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我跟你说，外面人贩子多的很，铺盖行李拿着也麻烦，我送你过去一路上有个照应，也方便，比你自己一个人去好。”杨武揽着她的肩膀劝说。“有你来回坐的车票，都够买我要带的铺盖行礼了，不是更不划算。”他们市离首都还是挺远的，来回火车票不便宜。“前面不是说了嘛，外面不安全，有人贩子，尤其爱拐你这样的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是没出过门的人，好骗得很，你一个人出去我哪能放心。”“谁能骗得了我呀。”楚婷无语，她看起来像傻子吗，她可是省高考榜眼好吧。说到这个，也要提一下，楚婷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本以为自己能当一个省状元，谁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居然有人比她考的还好，要知道，她可是提前知道要高考特意准备的，居然还能考的比她分数高，真厉害，人家那估计才是真学霸吧！这也导致楚婷这个榜眼直接变得不显眼了，毕竟大家只关注考第一名的是谁。“人家不骗你，直接把你打晕了扛走，或者几个人围上来，就说你是逃出家的新媳妇，光明正大的就把你给带走，你看谁管你，肯定都习以为常，觉得不算什么，到时候你可连学都上不了，更别说回来见家里的两个孩子了。”杨武接着说，一脸的认真。“行吧，你也别再吓唬人了，”楚婷一拍他的脸，“不就想跟我一块去学校吗，去就去就是了，真是的，还尽说这些来吓唬我，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怕我跑了是吧？先打探清楚学校在哪？”“哪儿的话，我能担心你跑了吗。”杨武不认这个罪名。“得了吧，我还能不知道你，”楚婷斜了他一眼，“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瞎胡想，行，你就跟我一块去吧，正好能把铺盖被子全带着。到时候就你拎我跟你说。”“我拎就我拎，那点东西还能拎不动。”杨武神采飞扬的。楚婷又想了想，“都出去的话，孩子就放在乔大姐家？”他们偶尔要出门的时候，会把孩子放在她家，让帮忙带一下，但那基本上都是不上工的时候，比如两个人一起出去办年货。就是上次考试的时候，也是农闲的时候，人家没上工，现在开春了，大家都要上工了，丢在人家家丢半个月，能行吗？“我也不太放心，再说了，人家看孩子又未必细心，万一噎着呛着呢，还有外面的那个湖，夏天的时候都有人跑过去游泳，两个孩子还看人家眼馋，想过去钓鱼钓虾呢，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早跑过去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楚婷越想越害怕。她平时是不上班不上工了，就在家看着，两个三岁多大的孩子，又这么皮，那简直是上天入地，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队里的那个湖就是原来乔雪掉下去的那个，每到夏天的时候就成为队里男人的洗澡堂，平时也有孩子在湖边玩耍钓鱼钓虾，她都是不许两个孩子到那边玩的。白天在家的时候，她也是隔一段时间出去看看，孩子要不在家门口，也是要赶快把他们叫回来的，现在他们两个大人都不在了，把孩子给人家看着，万一看的不走心呢。当人父母的这个心，真是时时刻刻提着，生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楚婷也不例外。“不会吧，”杨武听她这么说，犹豫了，“我小时候不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没出什么事呀。”“你小时候住的是老屋，那里离湖远啊，平时不大上这边玩，咱们家离湖不是挺近的嘛，尤其是开春了以后，湖里面小鱼小虾的多了起来，这些孩子都爱往那边跑，也没个人专门看着。”“到时候跟他们说一声？”“就这个，我还想说呢，”楚婷指指乔大红家的方向，“人家又没有小孩子在家里，两个大孩子都是不用专门看的，现在专门给咱看孩子，也不能让人家白看啊，还有两个孩子半个月的生活费，哎呦，烦死了！”楚婷越想越烦，又不放心孩子，就怕他们吃的不好，怕他们还想家，偏偏杨武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定要跟着她去大学报名的，不让他去是不可能的。“要不把两个孩子带着？”杨武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啊，”楚婷猛的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把两个孩子带着？咱们是去哪，你以为是去市里逛街呀？”他们连经常带两个孩子去市里玩都做不到，因为小孩子出门超麻烦的，又憋不住生理需求，动不动就要拉要尿，渴就喝饿了就要吃，还爱乱跑，带着他们出门特别麻烦。就那还是去距离近的市里呢，去首都一路上火车坐着要坐好几天呢，他们那受得住呀。“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是没办法了。”杨武摊手。“我看你就是不上心！”楚婷气的掐了他一下。“我没不上心，”杨武喊屈，“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呢。”让他们留在家不放心，带他们去不放心，确实是没办法了呀。“啊，算了，不想了。”楚婷越想越烦，干脆别想了，反正还要过两天再走，到时候再说吧。楚婷是四月份报道，入冬前应该能放假回来一趟，所以就不用带厚衣服了，她只收拾了几套出门穿的正式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也就装了一个行李箱。铺盖和被子让杨武拿着，其他的什么牙刷牙膏脸盆热水壶，这些东西就要到了那里之后再另买了，不需要拿，这样一收拾，需要拿的东西还是挺少的，很方便。收拾好东西，就剩两个孩子了，临行的前一天，楚婷把壮壮两人给叫到他们那屋的大床上睡觉，想在临走前再跟他们顺亲香亲香，顺便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消息。孩子们现在都懂事一些了，也知道一些东西了，不能什么话都不留扭头就走，那样是绝对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的。“别疯了，快来睡觉。”看两个孩子在被窝中间闹腾，楚婷拉着他们，她是睡在床里面，杨武睡在床外面，两个孩子就在中间。“妈，你们这屋的床好大呀，能不能把我们那屋的床也换成大的？”壮壮坐在中间，开始提建议了。两个孩子虽然比较独立爱自己住，但偶尔跟着他们一起睡一觉，也是挺乐意的。“你们还小呢，现在那张床不就能住得下，还要什么大床呀，等你长到我跟你爸这么大的时候，再要大床不迟。”他们那床当初做的时候也不小，只是两个孩子爱蹦达，就显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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