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节
在几岁的时候，两兄弟的表情是不相上下的，显然吴越还要优秀一点。可越往后面，伍少野越来越争气，而吴越……在父母离婚后，很快就混成了一个纨绔。他成绩一落千丈，俨然学校里的小霸王，打架，早恋，逃课，干一切让父母寒心的事。老吴是个暴脾气，本来这事儿就憋着屈，看儿子不争气，教育不了就只有中国传统家长的作风——揍，往死里揍。可每揍一次，吴越就玩得更疯。不过每揍一次，伍妈就会回来一次，跟吴爸拼命大吵，然后抱着吴越痛哭……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人伦悲剧。但有一点还好，他们都没有另外再重组家庭，怨了二十多年，恨了二十多年，也吵了二十多年……吴越读书时候成绩不好，考不上好学校，也幸亏他投胎的时候眼睛好，生在了一个好家庭。高中毕业他当了兵，这也是老吴认为对儿子做得最好的选择。新兵的时候，吴越也是个兵痞子。直到遇到安北城，这个治了他，也算挽救了他的人。当时吴越被编入了一个普通的侦察营，这个侦察营也是特种部队的后备选苗基地。安北城那个时候也不是红尖老大，来为这些新兵做教官。在那里，吴越被安北城揍了很多次，是真揍，往死里揍。吴家的事，安北城是知道的，两家有些交情，对吴越这个纨绔子弟，安北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敬而远之，懒怠理会，睁只眼闭只眼。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所以，以吴越的德性，挨揍几乎是家常便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天天挨揍，还揍不过人家。吴越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安北城说。“瞪我干什么？是个男人，你他妈揍回来啊！”很多年后吴越都记得自己那天的狼狈，一身泥泞，双眼通红。最后他确实揍回去了，只可惜——还是没干过安北城，又被胖揍了一顿。但这却是影响他一生的契机。为了揍安北城，吴越开始发奋了。部队不比学校，他学习不好，也丝毫不影响训练场上的发挥。而他这辈子最争气的事，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安北城所在的特战队，又在三年后，安北城组建红尖时，通过考核成为警通大队的第一任的大队长。……此时此刻，他回忆着过去，双眼赤红一片。“伍少野，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有羡慕过你——尽管你那么优秀。”“我知道。”伍少野今天难得的没有怼他，而是耸耸肩膀，为他倒酒，“能让吴少羡慕的人，能有几个？”“是不多。”吴越搓了搓脸，捂着沉默了一会，突然放开手盯紧他，“可你现在算一个。”“嗯？”伍少野不明究竟地看着他，“难道我最近又长帅了？”“滚你妈的！”“说了我妈也是你妈。傻逼！”“我傻逼，不也代表你傻逼。”“……”伍少野斜眼看他，似乎不屑跟醉鬼多说，优雅地端杯，泯了一口，“这里酒不错，吴少最大的优点就是擅长找好吃好喝好玩好耍的地方。”这不就是间接说他吃喝玩乐吗？换往常，吴少野就直接怼他了。可今天他没有，反倒苦笑一声。“是啊。我不就是个纨绔么？不争气的败家子！”伍少野沉默。哪怕他神经大条，也终于发现这厮今天有点不对劲了。“吴老怪，你怎么了？不会又失恋了吧？”吴越没有回答，却直勾勾地望着他，“……其实我说错了，我羡慕你的事，不止这一件，还有另外一件。不过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伍少野：“……”这一件是哪一件他都没搞清楚，另外一件又是哪一件？吴越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妈带着你走的那天吗？”伍少野目光深了深，嘴巴紧紧抿住。吴越笑道：“那天京都好太阳很毒啊，路面都可以煎鸡蛋……老爸说，这两个儿子，你随便挑一个吧。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不像人，倒像是个什么货物……不，都不如货物，货物还没什么感情，不会思考呢。”“……”“妈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哭得很厉害……可她最后牵了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时候老吴常年在部队，两个孩子都是伍妈带着的，跟妈妈的感情也最深。实际上，孩子小的时候，谁带得多，就跟谁最亲。而且相比父亲，因为母亲对孩子付出最多，在孩子心里的地位也更高，孩子最依恋妈妈。“我就这样没了妈，像一个她不要的东西……丢在了家里。老爸脾气不好，那阵酗酒厉害，看着我就像看仇人似的……我那时候是羡慕你的，甚至嫉妒……”“再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要是不争气，老爸就会打电话骂老妈，老妈就会来看我……如果我正巧挨了揍，她就会抱着我……为我哭……那个时候我就是有妈的……“伍少野一直没说话。老实说，这些事情他真没有体会过。伍妈对他是很上心的，学习，陪伴，一点都不少。虽然没有爸爸在身边，但伍少野的童年……并不缺爱。而且自从他被老妈带走，每次再见到老爸的时候，他都会比以前还要和善，就像欠了他似的，拼命爱他……没有切身体会过，哪怕能理解，他也不能感同身受。“哥……”他拍了拍吴越的手，“都多少年的事了。陈年老账，你翻它干嘛？”“……我也不知道。”吴越喝得有点大，冷不丁抬头看着伍少野，“我羡慕你，真的……你不要学我，你要懂得珍惜。”☆、第428章，醉眼朦胧第428章，醉眼朦胧这没头没脑的话，让伍少野有点困惑。迟疑了一下，他说：“哥，老妈有多爱你，你知道吗？”吴越怔了怔，点点头，突然双手捂住脸，“我不恨她，小时候想不通而已。长大后我才明白，她其实是爱我的……毕竟我那个时候比你更优秀。我还记得他们离婚的那个学期，我考了全年级第一。”“是，我比你少一分。”“我比你优秀，我又是哥哥，老妈对我更放心。她不放心你，所以带走了你……只可惜，那时候，我没有那么想……”伍少野像松了一口气，给两个人杯子都满上，碰了一下。“你知道就好！那你既然都明白了，又翻这些旧事干嘛？”吴越已然醉眼朦胧，轻扯唇角，那笑容有些瘆人。“我在想，我他妈为什么要考第一呢？”“……神经病！”伍少野嗤他。吴越轻笑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什么，端起杯子主动给伍少野碰一下，然后不待人家说话，就把杯子里剩余的酒一口饮尽。“曾经犯过的错误，我不想再犯。野狼，我今天叫你来，就一句话想问你。”“嗯。”伍少野点头，轻轻泯酒，像在品尝美好的人生，笑容浅浅，“你问。”吴越双眼有点浮种，充满了血丝，视线如同烙铁似的望着他，“你是真的喜欢莫暖吗？”从老妈到女人，这转折有点大。伍少野一时怔愣。就这片刻的工夫，听着酒吧里那催人尿下的音乐，吴越像是意识到什么，自嘲一笑，搓了搓脸就站了起来，咕哝着，“行，看来是真喜欢上了。”然后他调头就走：“这顿你请！”伍少野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看他踉跄的背影，恶狠狠啐骂一句。“这个酒疯子！”他跟了上去，扯住吴越，“你这死德性能开车？”“关你屁事！”“……”喝醉了也不忘掐他。伍少野恨不得揍他两拳，可谁让这是他哥呢？低骂一句，他扶住吴越：“我送你回去！”回去的路上，吴越瘫软在副驾上几乎已经不省人事了。打着酒嗝，嘴里偶尔呢喃几句什么话也听不清，伍少野恨不得给他几个巴掌，可最终还是把安全带给他系好，无奈的摇头。其实对于吴越来说，喝醉酒不是一件稀罕事。唯一不同以往的是，他今天情绪比较糟糕而已。因此还在路上的时候，伍少野就给文娇打了个电话。“嫂子，你在哪儿呢？”文娇在吴越洗澡的时候删了他的游戏角色，结果被吴越一顿狠骂，气咻咻地赶了出去。她这会儿气还没消呢，听到伍少野的声音，稍稍愣了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小伍？”伍少野哪知道他们的纠葛？他笑着说：“我哥他喝多了，我正送他回去呢。不过我待会儿还有事，怕家里没有人照顾他！你看能不能……”不待他说完，文娇就笑着打断了。“行，那等下见。你开车先别讲电话，注意安全。”伍少野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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