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这时他的球童将手机递了过来。琼拿过电话：“是我。嗯，嗯……你说谁？”一向镇定的琼眼里闪过惊讶和难以置信。“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琼很快平复情绪，挂上电话。黑色卷发迫不及待地问：“发生什么事了？”琼脸上又浮起微微笑意，看着黑色卷发：“你大概很快要如愿了……我也是没有想到啊，老局长的秘书长居然和反贵族分子有联系。”黑色卷发闻言露出和刚刚琼同样的表情，甚至更为夸张一些。然后他逐渐反应过来：“秘书长？那不是休斯·约克的……”肯特在没有找到接头人前，简墨决定暂时在西一区住了下来。他这两天居住的地方是简爸在西一区租的房子。房子不大，加他一个肯定是没问题。但是他身边可不只一个人跟着。就算无邪和大半三十六子被简要已经送回去，剩下来的人也有六十多个。所以找个足够容纳这么多人的短期居所就成了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问题是为了确定是住风景优美的乡村别墅，还是便捷华丽的酒店，简要和二就辩论了一个下午。虽然他们没有……可能没有吵起来，但简墨还是被他们弄得头疼得偷偷跑了出去。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出去，简要也不会让他就这么出去。在敌人林立的欧盟，简墨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横行无阻——被史蒂芬的迷药放倒就是很现实的教训。带着大大的墨镜和鸭舌帽，简墨走在漂亮精致的商业街人行道上。他没有去看到底谁在暗处负责自己的安全。两边富有特色的店铺、餐馆十分赏心悦目。说起来他到欧盟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样悠闲的出来瞎逛过。走过一间中式茶楼，简墨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连忙倒退了几步，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没有认错——这是他在东五十七区认识的那位专门做纸人研究的邢教授。邢教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很适应和很熟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才来欧盟的样子？简墨感到有些奇怪，压了压鸭舌帽，推开茶楼的门，低调地坐在附近观察了一会。直到邢教授和他的朋友喝完茶准备离开，他才跟了上去。第296章 291 解决问题的钥匙肯特沿着湖滨公园的中心湖区慢慢离开, 美丽的湖光水色仿佛是空气的中灰尘，在眼前飞过却没有丝毫映入他的眼底。里昂的话还耳边回响:“肯特, 你其实很自私, 也很幼稚。你是少爷的初窥之赏，也是他唯一的纸人。当初你不想待在少爷身边，说是自己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情。少爷也没有责怪你，只说你与他理念不和，不能勉强，让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结果你一去就是近十年，中间音讯全无。你这是打算和少爷彻底撇清关系？好容易回来一趟，也是为了一个小姑娘——你不要狡辩，你想说你是给少爷输送人才来了？对, 那个小姑娘确实不错。但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 你真正的目的是给少爷招揽人才来, 还是想让少爷罩着她来？”“少爷不容易。小小年纪, 不但要协助家主维护约克家的运转，暗地里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主持这件事。这么多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几个人用，还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他真得很累很累了。”他被里昂指责的时候眼睛都没敢抬起来，害怕自己眼睛的愧疚和难堪被对方看见。年轻的时候，肯特并不太能理解休斯。他认为休斯天赋好, 又是家主的爱子, 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过轻松又逍遥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把那么多责任揽上身？如果休斯不接受这种生活, 谁又能强迫他？了不起离家出走，凭休斯的能力还能过得差了不成？然而，休斯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压力也越来越大，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他想方设法劝说休斯，可他的造父却说:“肯特，这都是我的责任，不能逃避。”休斯不肯逃，所以他就逃了。他要离开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肯特三系异能在手，在外谋生问题并不大。于是有一段时间，他便在整个欧盟四处游荡……直到遇到了艾达·汉森。他几乎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那个时候艾达还是六年级的医学生。艾达对他也产生了好感，两人感情快速升温。正当两人要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艾达收到了的戴维斯办公室的邀请。就是跟斑·伯顿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样。汉森夫妇当即傻眼，艾达也几近崩溃，整个家庭陷入混乱。肯特告诉艾达，他有办法将她的名字去掉，并且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艾达当时对汉森的能力还所知不多，并不相信他的话。而等他将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再将喜讯告知艾达时，他得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恋人热烈的拥抱和亲吻。艾达很感激他的帮助，但经过了这次磨难，她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无论你多么努力多么优秀，这个丑陋黑暗的世道不改变，威胁会始终围绕她的身边。她学医是以为挽救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但现在看来，尽管是活着，却要像狗一样被人豢养的活，这样的生活比得了绝症还要悲哀。她决定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反贵族的事业中去。肯特的反对没能阻止艾达的脚步，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本就是从反贵族组织的核心逃出来的，自然不想再陷入进去。另一方面，他也不肯和艾达因为这件事情决裂分手。权衡了许久，最后他修改了汉森夫妇周遭人等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汉森夫妇从小收养的纸人小孩。而在艾达离开西蒙镇后，他继续留在汉森夫妇的诊所里工作，在艾达每年回来探亲时见一见她。但汉森夫妇去世后，艾达就再也没回来，直到这次受伤。因为不愿意陷入反贵族这个泥坑里，肯特选择离开了他的造父，接着又失去了他的恋人。多年来，肯特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错了，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无情太固执，所以才一再地失去自己重要的人。也是因为这一点，他对于简墨明显不愿意掺和进反贵族的事时表现出极大的理解和尊重。尽管这个时候，他自己已经放弃了原来的很多坚持。是的，做就做吧。只不过，艾达是为了那些愿意不再受贵族的压榨和奴役的人，而我是为了艾达。这并没有什么问题。里昂的指责，肯特无力反驳。他只能狼狈地回答:“你说得对。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顾得上我自己。今天的事情就当我没说。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里昂大概被他的话气得要吐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是要好好打他一顿的样子。他没打算反抗，但里昂最后却放弃了，一脸忍耐地给了他一个地址：“过两天，你把人带到那里去……这两天有不少人因为西十二区的机密泄露而落网。你行事千万千万要小心。”肯特当时一听到“十二区”几个字，直觉的想到史蒂芬。他将发生在十二区欧盟调查局里事情讲述了一边，提醒里昂保护同伴可以，但是别太帮史蒂芬:“简墨虽然容易心软，但是他身边的人没一个好惹的。”里昂很淡定地接受了他的建议:“这个人现在拉拢还来不及，谁会上赶着去得罪？”两人该说的话说完，就分开了。为了不让有心人发现，肯特没有和里昂一起走，而是顺着湖边另一侧慢跑起来。里昂是休斯推荐去的调查局。这本是老局长与休斯开的一个玩笑，谁都知道约克家的未来继承人怎么可能去欧盟调查局。但直接拒绝也是不礼貌的，于是正好待附近的里昂就被休斯随手拉出来敷衍局长的邀请。没想到老局长居然答应了。就这样，里昂就成了调查局的人。为此里昂和休斯冷战了好久，虽然大半是做给外人看的，但在决大多数人看来，两人的确是决裂了。毕竟调查局的第一条规定，成员不得为骑士。为的就是避免调查局成为某一个家族的所有物。里昂虽然不是作为休斯的骑士来培养的，但却是一直作为约克家未来家主的管理班子成员来培养的，两人的关系原本有多么亲密不言而喻。可不管事情是怎么开头的，事实上就是休斯亲手把原本预备成为自己心腹的里昂，推到了调查局那边。里昂虽然开始也并不情愿去调查局，但是他在那个位置的确能给休斯带来很多其他人无法提供的便利，比如，要灵通得多的消息。西一区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您怎么会在欧盟？”简墨问。邢教授微微笑起来：“因为有人请我来这里做研究。泛亚现在太乱，你知道的。”简墨后来知道邢教授身边有解铃人的人。但在乱世里，解铃人未必不是一层保护。可后来李家给了解铃人前所未有的重创，虽然简墨不太清楚这对后者有多大的冲击，但邢教授来会来到这里，相必也是因为解铃人不能再为他提供保护和资源了吧。“在欧盟也没有安全倒哪里。”简墨实话实说，“这里的领骑制度太坑人。”“我只是一个研究纸人的普通原人。”邢教授不以为意，“而且请我来的人，也有些实力。”简墨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什么。反正两者半斤八两，也没有太大区别。不过，他之所以跟着邢教授却并不只是为了叙旧。“造纸没有诞生纸？”邢教授望着他，眼底略过一丝惊讶，“你没用诞生纸就造出纸人了？”简墨点点头，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下：“因为一场意外，无意中写造出来。没有诞生纸。并且我发现他们的魂晶有些不对劲，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仔细感受，会发现魂晶附近有轻微的波动。”邢教授并没有对简墨能够感受到魂晶附近的波动表示惊讶，简墨也没有解释。毕竟前两天他在明珠大酒店的表现已经通过电视、网络直播太多次。邢教授知道他的情况一点也不奇怪。“你说的这种情况，我确定没有在过往资料里见过。”邢教授沉吟了几分钟，回答他，“我想或许和你魂力波动的量级或者能力有关系。”邢教授果然看了直播。简墨坦言道：“我的推测和您说的差不多。但是我想知道会有什么危害？有没有弥补的方法？”邢教授缓缓摇头：“我不知道。”简墨正失望，却听见邢教授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从这角度入手研究一下，那就是造纸工具在造纸中的具体功用。”邢教授起身，从书房里的一个资料柜里拿出一卷资料。“早年我和几个辨魂师做过实验。让他们观察造纸师在造纸过程中魂力波动的变化。”邢教授摊开资料，“结果他们都告诉我们，魂力波动在写造的时候会发生变化。它会将自然界的自由灵子汇聚到一起，然后构成魂晶。而其中一位辨魂师，还看到了自由灵子在魂笔中的流动，然后随着点睛被写在了诞生纸上。”“这是比较老的资料了，想必你也知道。”邢教授抬起头，“你自己是造纸师也是辨魂师，有没有观察过造纸的过程？”简墨点点头，没有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研究：“我还知道魂笔真正起作用的是导流图，它通过导流槽调整点睛中自由灵子的浓度和流速，制作魂笔的材料能够防止自由灵子的逃逸；点睛溶解并带动灵子流，固定在诞生纸上。至于诞生纸，大概是用于将点睛固定成原文文字的形态吧？”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有些不确定。他那天在水牢中舍弃诞生纸用血书写的时候，也能够用魂力波动维持住原文文字的形态。也就是说如果诞生纸如果仅仅起到的是固定形态的作用，那纸人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这种推测肯定有问题。邢教授看着简墨疑惑的表情，干脆道：“说说你那个时候写造的具体情况。”简墨立刻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也就是说你可以用自己的魂力波动模拟导流槽，控制自由灵子的流动方向、速度和浓度。”邢教授惊讶道，“那你还用血做什么。没有点睛，你也一样能够控制自由灵子落在诞生纸上啊。”简墨愣了愣，他还没有想过还可以这么操作。“我这里没有诞生纸。你回去可以试一下。”邢教授有点小兴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果连点睛都不需要，你写造的时候自由度就更大了。”这可能吗？简墨也有些好奇，没有点睛，自己能不能将自由灵子流书写在诞生纸上呢？“至于诞生纸，”邢教授看了他一眼，“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写在诞生纸上的自由灵子没有散逸，反而最后构成了魂晶。”是啊，自由灵子被魂力波动送入魂笔。魂笔的材料能够阻止自由灵子的逃逸。但随着点睛流出魂笔后，就不再受材料的阻隔。可这个时候点睛中的自由灵子并没有逸散，难道说诞生纸也有阻止自由灵子逃逸的能力？看到简墨陷入沉思，邢教授没有说话，等他清醒过来，才问：“想明白了吗？”简墨摇摇头：“没有。我要回去试一下。”邢教授看着简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试过之后还没有答案，你打算怎么办？”简墨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有些话我原不该说，但既然你这么想解决你造纸的问题，那我还是提示你一下吧。”邢教授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简墨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造纸之术到底是怎么来的？”简墨立刻想到李青偃，造纸术之父。“这些年我研究过很多资料，但还是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邢教授说，“比如造纸术是怎么被发明的，前因后果是怎样的？又比如你的问题，造纸四大工具都有些什么功用，对纸人有什么具体的影响。研究到最后，我发现线索都指向李家——或者说，李青偃。”“李青偃在发明造纸术前并不是一个发明家。而造纸之术也不是一项独立的发明，它是一个庞大、复杂、精密的体系。李青偃是突然之间拥有的这项技术。说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那是不过是掩人耳目。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造纸之术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李青偃最初拿到的有关造纸之术的资料记载了什么。”邢教授盯着简墨的眼睛，“如果你能找到最初的资料，或许你就能够发现诞生纸到底在造纸中起到什么作用，也就能够解决你那五十五个纸人的缺憾。”邢教授的话唤醒拒绝简墨记忆中不起眼的一角——李家老宅。简墨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关于李家老宅的传说。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李家的人，因而也没有想过去那里看一看。可现在他才猛然发现，他要寻找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在李家老宅之中。第297章 292 没有点睛的写造简墨站在邢教授家楼下, 下意识向自己刚刚待的楼层看了一眼。他能够感受到，邢教授家的附近有不止一位贵族和异级在保护。邢教授研究的意义大不大？这一点见仁见智。但简墨是绝对不会小觑邢教授的价值。而且他相信, 在泛亚任何一个有远见的统治者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宝贵的人才——但那也只是在泛亚。简墨在欧盟已经待了一年, 这里对造纸和纸人的敏感度与泛亚明显不是一个层次。他们更看重的是锻炼魂力波动本身。只要能够拥有强大的魂力波动，不管多厉害的造纸师最后不都得乖乖为之服务，既然如此，又何必舍重取轻——从理论上讲，经过锻炼，每个造纸师都有觉醒成为贵族的可能，成为食物链的更高层不好吗？所以简墨对于千里迢迢将邢教授从泛亚请来的欧盟人非常好奇，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做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呢？“你们出来一下。”简墨走出两条街才停下脚步，对着空气说话。一个穿着牛仔外套脸上长着雀斑的青年从他左手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四十四。而他右后方的灰色墙壁中直接走出一个黑发青年, 君睿。“离开欧盟之前, 密切关注邢教授。主要观察他与什么人见面, 或者与谁联系。如果条件允许，最好能查到是谁将他接到欧盟的，目的又是什么。”简墨说，“但尽可能不要惊动对方。”“李家老宅？”简要对着这个地名并不陌生。数年前李君珏和李微生争夺继承人之位闹得风风火火，他一直都有关注。最后李微生胜出，作为李家的下一任家主前往李家老宅, 结果被李君珏算计这件事情, 他也是知道的。“我让无邪尽快去查。离开欧盟后就直接去那里。”简要立刻回答。“传闻李青偃在那里留了一个秘密, 只有李家嫡系, 也就是历代家主继承人才能进去那里寻找。”万千摸着下巴，颇有趣味地说，“但是到目前为止，算上李微生，四代李家嫡系都没有一个人找到过。这个秘密是真的存在还是哄人的啊？老头子，你家老头子很你提过没有？”“十六岁之前，我爸从来没说过任何和李家有关的事情。”简墨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之后，也没有说过。”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链，自己和李家的联系，恐怕就只有这条镇魂印。然而很多年前，自己一直认为这是老爸送的一条普通的链子。“我不知道李家老宅里到底有没有秘密？有什么样的秘密？所以不能完全指望那里。但有一点邢教授说得很有道理，要知道没有诞生纸的写造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我首是要弄清楚造纸工具的功用是什么。”简墨抬眼看向简要，“帮我取一些诞生纸来。”“副局，为什么不马上把这个家伙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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