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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红楼]公子林砚

“我对北戎了解不多,但就这些日子对蒙托的观察,他性情太过温和,行事缺乏果断。若此事是北戎王的意思,假装和谈,蓄谋刺杀,借此扰乱大周朝纲,让大周无暇他顾。那么派遣北戎大王子更为合适。而且蒙托不论从行动上,还是态度上,都是主和的,也一直很积极地在于内阁商议和谈事项。丹娜公主再受宠,北戎王也从未有过要立她为储的意思,否则绝不会送她入京和亲。这等情景之下,她所能调派的人手有限。更不必说,北戎此番来京的本就没多少人,”司徒岳明白了,“所以你觉得丹娜会集中力量应对上林苑之事,不会分散人手,顾此失彼?”林砚未答,却道:“可否帮我一个忙?”“什么忙,你说!”“帮我同皇上说,我同意去见丹娜公主。”司徒岳倏忽站起来,“你去见她做什么!你明知道她对你不怀好心!”林砚唇角一勾,“就算是不怀好心,我也得确定他们怀的究竟是是什么不好心。”究竟是什么不好心?这还不够明白吗?司徒岳不明所以。林砚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入侵林府的不是北戎,那么会是谁?而杀死叶鹤的又是谁?敌暗我明,目前我们唯一能够寻求突破的便是丹娜。所以,即便知道她另有目的,我也一定要去。”司徒岳皱眉,“丹娜不一定……”“她并不一定真知道,这点我明白!皇上也明白!但万一她知道呢?此人谋算甚大,若不把他揪出来,皇上如何能安心?”所以,皇上虽现在未曾答应,却也不过是在思量怎么做最合适。与其等着皇上开口,不如他主动点,还能博个忠君之名。更有一点,若这次入侵林府的是他,那么上次放火烧书房的是不是?有一次两次,那么往后是不是还有三次四次?林砚握紧了拳头,他和林如海能撑,但他不能让贾敏和黛玉林礞活在这样不定时的恐惧之中。他要去试一试。********牢房。丹娜与林砚对面而坐,她的头发散落下来,唇色发白,可衣衫尚算整齐,气度仍在,眼神凌厉,半点也看不出阶下囚的窘困。“林公子,别来无恙。”“这话该我问候公主才对。”林砚坐下,将酒菜摆好,为她斟了一杯。无恙,无恙。林砚自然无恙,可丹娜就不一定了。丹娜轻笑,明知他暗戳戳地刺激却也不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林砚又斟了一杯,“听闻公主一定要见我,不知有何指教?”“指教不敢当。我只是好奇,林公子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前有弓/弩,今有火/枪,不知往后还有什么?”林砚怔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害怕,为北戎害怕。有这等东西在,北戎就永远只能俯首称臣,永远没有出头的一天。这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是莫大的灾难。林砚本来提着的一颗心突然落了下来,他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丹娜的想法。他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丹娜。丹娜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过了许久,她才感叹道:“想我北戎在草原上叱咤多年,如今竟也落得如此田地。”林砚终于开了口,“若北戎安居草原,不来扰乱大周边防,抢掠大周粮食财物,杀害大周子民,大周素来以仁义德善为尊,自不会出兵。”丹娜嗤笑一声,“林公子可知我草原百姓是如何为生?放牛牧羊,牲畜为主。能耕种的土地不足十分之一。夏秋还好,入冬何以为食?春季乃万物生长,更不适宜牛羊大肆啃食青草。”“反观大周,土壤肥沃,四季耕种,江南更是富庶。我听闻林公子曾说过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知,在你们大周人糟蹋粮食的时候,我北戎有子民忍饥挨饿,为一餐温饱得拼上性命?我们身为皇室,怎能眼见百姓这般困苦而不作为?”林砚皱眉,“各地气候不同,饮食风情自然也不同。西北少耕田,北戎冬季民生艰难,我能理解。但自身的困苦不能成为你们抢掠他人的理由。今日我急需五金,然自身所存不足三分之一,而你却有十金,难道我便能杀你全家,抢过来吗? ”“公主想为北戎子民谋栖息生存之地。但公主可有仔细看过和谈的条款?两国互市,各通有无。北戎无粮,而我大周有粮。大周无马,而北戎有烈马。大周更有诸多民间农事强人,有优良伺田之术,善于在贫瘠之地做出食物上。北戎可学之。北戎亦有皮毛猎术,可供大周取之。公主不觉得这样比之你的烧杀抢夺更有利于北戎的生存发展吗?”丹娜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林公子好口才,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了!”林砚也笑。不愧是丹娜公主,反应还挺快。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如今烈马几乎属于战略物资,是不能随意买卖的。若大周连骑兵都能与北戎相比,那北戎该如何?而除战马之外任何一物,大周所需若有一日没了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而北戎若是没了,便是存亡的难题。这就是经济制裁的手段。丹娜看着林砚,“我自认为林公子已经足够大才,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小看了公子。公子之才,若能为我北戎所用,该有多好。可惜了!”“了”字尚未落音,丹娜抓起酒瓶往桌角一砸,手握碎片,另一只手往桌上一拍,跃身而上,将林砚扑倒在地,碎片对准他的喉口扎去。林砚奋力掐住她的手腕,让她逼近不得。守卫们围满了牢房,但丹娜与林砚扭打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前,怕对丹娜出手反而伤了林砚。丹娜见此,瓷片不得进也不得退,直接将压着林砚的另一只手抽出来,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奋力刺过去。然而就在她松了一只手的这么一瞬,林砚已自怀中抽搐火/枪,对准丹娜的胸口就是一击。弹药入心,丹娜动作一滞,手中金簪与瓷片滑落,身子一点点倒下去,口中吐着鲜血。林砚看着她,“何必呢,你既知道那是火/枪,我手里又怎会没有!”“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必须试一试。你……你……必须死!”丹娜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入牢房的草堆之中,消失不见。司徒岳本来在外等着,闻讯赶过来,看着丹娜的尸体和一动不动的林砚,急道:“你没事吧?”林砚摇头,“丹娜……死了……”司徒岳好不在意,“死了就死了。你也是逼不得已。我去同父皇说,父皇不会怪你!”林砚一怔,知晓司徒岳理会错自己的意,可他的这份关慰却让林砚很是暖心,他笑起来,“她是个可敬的对手!”片刻后,又叹道:“不是她!”司徒岳迷蒙,“什么不是她?”“入侵林府的人不是她!”林砚神色严肃,“我已确定不是她!”丹娜要的是他的命!所以,绝不会在明知他不在府中的时候杀入林府。那么就只剩了一种可能。林砚突然动了,扔下司徒岳往叶家去。他瞬间想到一个关键。那人这么紧张要率先杀掉叶鹤灭口,也便是说,这从头到尾的所有事情,他都逃不了干系。若真是如此,以叶鹤的聪明,不会算不到那人的自保后招。而以他的心性,也绝不会甘愿被人这么用完就丢!以他的才智,更加不可能没留下任何东西!叶鹤已死,他的身上没发现任何线索,那么就只有叶家。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局已定,而他们放去叶家的两个人,杳无音讯!不知为何,林砚突然有种神奇的预感,或许他之前安排的线人便是拨开云雾让幕后黑手现行的关键!第110章 叶鹤的后招此时的叶宅已经被封,禁军把守着,有认得林砚的,见了他的玉牌,领了他进去,“叶家太太的尸首还摆在厅堂里。皇上如今正忙着审讯,未曾下令,属下们也都不敢随意处置。府里的下人不多,本来都是拘在内院的。但那位总管似是有些问题,康王殿下提走了。其他人康王殿下有令,让好生看管,说稍后会有刑部的人来接手。皇上不欲伤害无辜,但也都要审清楚了,不能放纵了漏网之鱼。”林砚点头,直言问道:“那些人都在哪里?其中可有一个□□燕,并一个叫夏萍的?”那人皱眉想了会儿,“好似是有一个叫夏萍的,将她们赶至一处看管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下官去看看。”“有劳了!”不多时,夏萍果然来了。林砚并未见过她,自然也不认得。但她能对得上林家的暗号,按照林槐的说法,那便是了。林砚遣了人下去,夏萍便跪了下来,“见过大爷!”“起来吧!你既然在,那春燕呢?她可还好?”不问还罢了,这一问,夏萍隐忍着,没出声,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事发前一天晚上,春燕被人带走了。奴婢瞧见,偷偷跟了过去,便看到叶鹤将春燕活活钉死在棺材里!”林砚一震,“春燕如今……如今去了哪里?”“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敢出声,不敢去救她……奴婢……”夏萍泣不成声。林砚理解,如果她出去,只怕她现在也已经死了。林砚扶起她,“这不是你的错。无妨,你先随我走,我会派人去寻春燕,不论是生是死,总会找回来!”夏萍热泪盈眶,跪拜谢恩。她们本就是奴婢,又是作为间人培养的,生死本就是寻常,死了也便死了。如今主子愿意在这等风尖浪口将她救出去,还愿意花费大力气去只怕早已入了土的春燕,她如何能不感激。出门时,守卫倒是拦了下来,“林大人,你要找人问话,下官可帮忙,但康王殿下说了,叶府的人一个也不能少。”林砚将一锭银子递过去,那人没接,“林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钱下官不能收,下官……”林砚笑了,“你放心,不是让你为难。只是你和兄弟们也辛苦了,权当给你们喝酒。这人叫做夏萍,你也知道,她长什么样,你也瞧清楚了。此事你可以直接报给康王殿下,不必隐瞒什么!我便在这等着,若殿下同意了,我再把人带走。”守卫松了口气,这才接过银子,“那就多谢林大人。下官这就派人去同康王殿下说。”林砚点头,与夏萍在门房等着,细细询问着那一晚的详情,越听越觉得这其中不寻常。没一会儿,司徒岳亲自过来,将守卫挥开,带了林砚与夏萍出来,皱眉道:“你若要找人,直说便是。何必匆匆跑过来,还被守卫给拦了。我还当你是在刑部被丹娜给吓着了呢!”林砚翻了个白眼,哪那么容易被吓着。“三殿下呢?”“三哥在刑部善后。丹娜毕竟是北戎的公主,她这一死,刑部哪里敢随便处置,只能报给了父皇,寻了三哥去。”林砚皱眉,领着夏萍匆匆又去了刑部,直接遣人将司徒岭请了出来。林砚示意夏萍将当晚所见又说了一遍。“奴婢记得,当时叶鹤说了一句话,嘱咐将人往深山里去埋,还特意提醒说要远一些。”司徒岭神色肃穆,“你确定看到叶鹤将一个包袱扔进了棺材?”夏萍想了想,点头,“是!”司徒岭转头看向林砚,“你是怀疑叶鹤留下了幕后之人的证据?”林砚毫不掩饰,“是!”司徒岭立刻站了起来,“事情未明,不好直接禀报父皇,不宜大举调兵搜山。我先回府,让我府中的侍卫秘密进行。”林砚谢了,又道:“我和九爷去城门寻值勤之人。问问那夜可都有什么异动,什么人出了城,有没有看到运送大物件的,朝哪个方向去了!也可缩小范围。”就这般分道行事,司徒岭府中的侍卫到的时候,林砚与司徒岳也将该问的问得差不多了。京中没有宵禁,可城门却有开关的时辰。夜间一般无人进出,唯有一样。便是深夜倒夜香的。据守门人说,那日倒夜香的比平时多走了一趟,最后一趟也不是往平日的方向,有些奇怪,当时却也未曾多想。林砚一听便知,春燕应该就是藏在夜香车里了。他与司徒岳一人领着一队人马入了山,根据夏萍所说,尽可能往深山去寻。搜索了三个时辰,一无所获。山林这么大,哪里是那么好寻的。眼见夕阳坠落,马上便要天黑之时,林砚却是无意中看到了灌木丛中的一截布条。显然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林砚蹲下身,扒开草丛,便看到有踉跄的,深浅不一的脚印。顺着脚印走了一段,却是没了。林砚回望四周,让守卫就在这附近搜索,好一会儿,总算在灌木丛堆积遮挡的山洞中发现了春燕。她还活着。身上尽是泥土,肮脏不堪。面色发白,无甚血色,衣服上还有许多划痕和血迹。她的右手握着把匕首,匕首刀口有许多痕迹,刀尖已经有些钝了。她神色戒备,见了人便将匕首横在胸前,视死如归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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