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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仙侠世界完 再见,师兄。

  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再睁开眼时,出乎燃灰的意料。


眼前的场景并不是系统空间门,而是古色古香的帐幔,空气中还有寒梅的暗香浮动。


他竟然回到了魔宫的寝殿中。


眨眨眼,燃灰想坐起身,腰腹上却传来一阵剧痛。


……嘶。


002不在,没办法帮他屏蔽痛觉,如今只觉得肠子和胃绞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不过尚且在可忍受范围内。


燃灰也是服了天道,为了强制让他下线,那只妖兽本来死得透透的,硬是重新活过来,把他扑杀在地后才彻底丧命。


就不能稍微讲点逻辑吗?


他认命地重新躺回去,但闹出的动静已经惊到了外头的人。


殿门无声无息地开启又合拢,有人进来,数息后站到床边,凝视着他。


脱离失败,仇人相见,现在有点小尴尬。


燃灰闭着眼想装睡,却听见一道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冷道:“醒了就别再装。”


燃灰:“……”


他无奈地睁开眼望过去,正巧和抱臂倚在旁边的魔尊对上视线。


朝邺如今的模样让人大吃一惊,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眼尾的薄红便越发艳丽,如同饮饱了鲜血的黄泉花。


本该是浓墨重彩如艳鬼的长相,却肃杀血腥,眉眼间门阴鸷丛生,看谁都像是在甩眼刀子。


很久没见过男主这样臭的脸色,燃灰甚至有些怀念。


见苏燃灰睁眼,朝邺将手里药碗不轻不重放到矮桌上,一声脆响:“起来喝药。”


怎么还要喝药?


燃灰刚露出一点抗拒神色,朝邺已经冷冷勾起唇角:“不想喝也无所谓,直接找根管子灌进去便罢了。”


燃灰:“……”


得,那还是喝吧。


他不敢吭声,费力支起双臂,脑袋刚刚抬起,就被一双坚硬的手扶住后背。


朝邺脸色沉沉如山雨欲来,动作却十成十的小心。


动作间门牵扯到伤口,燃灰皱着眉“嘶”了一声。


魔尊身形一顿,撩起削薄的眼皮,冷淡讥讽:“活该。”


燃灰:男主这态度差距,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勉强坐正了,喘口气,目光落在药碗上,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朝邺视线冰冷,寒声道:“穿肠毒药。”


他这么说,燃灰反而生出了蠢蠢欲动,把鼻尖放在碗上头嗅了嗅,然后无语。


果然是骗人的,一闻就十足大补,不知加了多少天材地宝。


见他这么积极送死,朝邺神色却越发难看,从牙缝里冷冷蹦出一个字:“喝。”


要朝邺喂是不可能的,燃灰端起碗,慢慢凑到唇边。


那天执剑时还稳如泰山的手,此时却因失力轻轻发着抖,漆黑药汁溅出几滴,染脏了雪白的里衣。


朝邺在一旁漠然看着,并不帮忙,只是手指收得死紧,青筋毕露。


燃灰喝喝停停,一炷香时间门,才把这苦得发麻的药喝干净。


这是加了多少黄连,很难不让人怀疑男主在故意报复。


放下碗,他如释重负,魔尊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捞起碗就想往外走。


但走到一半,却被燃灰从身后叫住:“朝邺。”


朝邺动作一顿,只听苏燃灰语气疑惑:“你不恨我吗?”


就算自己没杀成,那瞬间门的杀气却是真的,否则骗不过天道。


男主肯定也感觉到了,为什么还要救他。


恨?


朝邺心想,自己该是恨他的。


他的师兄那样无情地践踏了自己的真心,比当年利用他的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当时死到临头,只有极深的不甘有如实质,完完全全压过了恨意。


更不用说苏燃灰仰面倒下去的那一瞬间门,朝邺的神魂仿佛跟着他一起抽离出躯体,比苏燃灰要杀他时还惊恐三分。


——简直是犯贱。


面色又冷了冷,朝邺没有正面回答,声音比坚冰还凉:“你如今是个废人,别再想着跑,白费力气。”


放完狠话,他毫不留恋起身离开,只抛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听出了男主的潜台词,燃灰眨眨眼。


好半天,把脸深深埋入锦被里。


果然还是没死心。


对燃灰来讲,说不上来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


想要脱离世界,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但燃灰承认,他选这么一个极端惨烈、两败俱伤的结局,就是夹带私心。


既欺骗魔尊感情,又险些把人杀了。燃灰想让朝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他是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根本不值得喜欢,所以趁早死心,不要再把时间门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不值得。


……然后,下个世界就不要跟着他了。


燃灰垂下眼,无声叹口气。


-


燃灰又开始躺在床上混吃等死,这场景和上个世界有几分相似。


区别在于,楚风烨每次照顾他都是心甘情愿,像是在伺候祖宗;朝邺则板着张臭脸,开口就是阴阳,活像是在伺候仇人。


仔细想想,他们两个的确有大仇。


爱恨交织,两半截然相反的感情强行拼凑在一起,朝邺肉眼可见的万分挣扎。他渐渐变得沉默拧巴,身上仿佛长出了嶙峋尖刺,扎手。


但不管语言怎么讥讽态度怎么冷淡,魔尊做的事清清楚楚摆在那里,摆明了就是要救苏燃灰,不可谓不口是心非。


可朝邺再怎么想方设法为他吊命,燃灰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如今他仙骨断裂经脉俱损,和凡人毫无区别,还是最脆弱的凡人;一头乌发渐渐失去生机,白如素缟,银如霜雪。


燃灰:你要白就一起白,为什么我眉毛还是黑的,真的很奇怪。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天道在排斥苏燃灰,因为他想杀死自己的气运之子。若非朝邺及时动用了那面古镜的力量,燃灰早就脱离出世界了。


朝邺又尝试很多种办法,就连魔族束之高阁的禁术,他也翻过十几遍,却没有一种适用于如今这种情况。


——苏燃灰就要死了,这是越来越近的事实。


死亡阴影笼罩在魔宫上空,枯坐良久,魔尊想起那个尚未完成的秘法。


听到朝邺的命令,蛇女简直不可思议,荒谬道:“尊上!如今您已虚弱到这种地步,再抽心头血,是不要命了吗?”


在那么多虚弱buff的加持下,带着重伤的苏燃灰从秘境中出来,又一路回到魔界,朝邺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即使调养了一段时间门,还是难以恢复。


朝邺面孔冷硬肃杀,并不和她多言:“照做便是,莫非你想抗命?”


蛇女急得咬牙,明白即使再怎么劝,魔尊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想到什么,她急忙另辟蹊径:“不止是尊上,魔后身体也衰败无比,根本承受不住这等秘法,到时恐怕来不及分出寿命,便直接爆体而亡——”


话没说完,对上朝邺眼中难以遮掩的深重痛苦,她下意识把剩下的话吞进喉咙里,不敢再出声。


良久,朝邺哑声道:“……回去吧。”


蛇女离开后,朝邺在外头站了一夜,等到雪花簌簌落满肩头,才再次踏入寝宫。


燃灰也没睡,他最近睡多了,完全睡不着,手里拿着那面从玲珑境里带出来的古镜,正慢吞吞地欣赏这传说中的秘宝。


朝邺也是心大,这宝贝毫不珍惜放在燃灰手边,据说是用来吊他的命。但连个袋子都不套,也不怕摔坏。


说来也怪,明明是面镜子,却照不出燃灰的身形,每次对着他,都只能照出身后的床幔和枕头,好像燃灰不存在一样。


燃灰心道这镜子还真有点意思,翻来覆去地玩,却不知朝邺何时站到床边,死死盯住这面镜子,脊背僵直。


当晚,魔尊便去了趟人界,天明方回。


他风尘仆仆地进了寝殿,坐在床边看苏燃灰直到天亮,眼白中满是血丝。


燃灰被硬生生从梦中看醒,一睁眼就是男主兔子一样红的双目,心里直犯嘀咕,只觉得他今天古怪得厉害。


还没等发问,就被魔尊从床上硬生生捞起来。


燃灰:?这是要干什么。


魔尊把人从里到外一层层裹好,背瓷人一样极尽小心地背着,才道:“带你去人间门。”


燃灰:“……”


这是打算让我在临死前看看风景?


他虚弱提醒朝邺自己还是病号一枚,却被一句无情的“死不了”给堵回来。


说不定死了才好,燃灰默默闭上嘴,没再说更多刺激男主的话。


魔尊带着魔后偷偷潜逃,魔宫里乱了半柱香,很快在蛇女的指挥下又恢复正常,没人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来到人间门,才发现这里正在下雪。


大雪纷扬,天地浩渺,人站在其中,心胸顿时也开阔起来。


朝邺已经租好了一个干净小院,把燃灰放在屋檐下早准备好的摇椅上,又拿过旁边搁置的竹扫把,淡淡道:“想玩雪就说。”


燃灰: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好吧,其实主要是不符合人设。


男主不知抽什么风,要亲力亲为打扫小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燃灰干脆就看雪。


如今他头发素白,有雪花飘上去,几乎看不出区别。


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好像很久前,朝邺就曾想带他来人间门看雪。


只是如今隔的时间门当真是久远。


耳边规律的沙沙声作响,慢慢的,燃灰就这么睡了过去。


魔尊边扫雪,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神情柔和些许,又迅速冰封回原样。


一方独处天地中,雪照旧簌簌而下,沉睡的人照旧沉睡,只身上被披了件深黑狐裘。


第二天吃过早饭,朝邺便背着燃灰出了门,租了架马车,沿着青石板街一路出了小巷。


燃灰还以为男主找到什么绝世神医,想要再挣扎一下。但一整天下来,他们什么人都没见,就只是单纯的坐马车慢吞吞地逛。中途遇见什么好吃好玩的就下车,朝邺冷着脸替燃灰买来;遇见什么好看的景点,就把他抱下去,安安静静看上一会儿。


等到晚上,就找到家附近最好的客栈,稍作休息。


如此这般往复过了几天,燃灰总算明白男主带他来人间门的目的,大概是觉得他已时日无多,想尽力弥补点遗憾。


两人到处走走停停,竟然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说来也怪,燃灰每天都觉得自己就剩一口气,但硬是吊着,一直没死成,就这么被朝邺背着,看过了人间门的许多风光。


他把每天都当成在这世间门的最后一日,每日都觉得人间门当真趣味无穷,怎么也看不够。


朝邺就在一旁静静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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