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
这个扮相超过了他假扮人类时的年龄上限，白河琢磨一番，自己前前后后活了也快一个多世纪了，竟然还没有长过成年人的脸，简直不可思议；看着这个中年人的脸，一时玩心大开，施展法术，长出了一副大胡子。旁边的侍者脑袋上出现一串黑线，还是咳了一声开口：“尊贵的白大人，您现在扮演的身份叫做沃斯洛·卡斯，是一名本地的流浪汉，前天喝酒后心脏病突发……那个，正好适合您的状况，这是这里的资料，您可以过一段时间看看，不过……”“不过什么？”白河接过一叠资料。“门外有一个夹缠不清的人类，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非要见你，而这份资料上，却没有显示任何有关他的资料。”侍者摸了摸鼻子：“所以您最好搜索一下这个身体脑海里的记忆，看看是什么情况，是无理取闹的？还是真的有关系，或者是窥破了这里的虚实，如果是第三种，后果就严重了——他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搜索记忆？”白河脸一黑，虽然只是个信标附体，但是她怎么会允许旧主人的记忆干扰到他？早就删光了事。流浪汉哪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叫什么？”思来想去，白河决定去应付一下这个可能的“熟人”。“他自称老九，嗯，他威胁说，如果你不去见他，他以后就找机会敲破你的头。”第412章 主宰“啊，相隔四百多年没有品尝过这个世界的酒了，味道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他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叹了口气，鼻子下面的八字胡微微颤动：“改变了发酵的工艺，原料也不再填入水果，更难喝了，难道是为了便宜？唉~为了酒精可以不在意味道，不在意工艺，一些世界已经开始用有毒的酒精……没有甜味和农作物的清香，嘿！沉溺于虚假精神享受的凡人——哪怕因此慢慢摧毁自己的肉体。”一杯高脚水晶杯里不过十几毫升的酒，这个面色苍白的老男人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喝进了肚子，他发表了长篇大论，表示了对这杯酒发展方向的不满与对凡人的藐视，又回味了一番这杯酒的味道。“正因如此，才会给你们地狱可乘之机，不是么？”白河摸了摸手里的木棍。“您的公司和我们干的不是同样的勾当？而且你比我们魔鬼可是缺德多了，我们不过是让人付出代价献出灵魂而已，而你的公司……呵呵。”老男人笑了笑，目光下移：“从进来开始，你就握着这根棍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白河目露寒芒：“我要试一下能不能在你打破我的脑袋之前先下手为强。”老男人喝下了餐后的红茶，托着杯子，笑眯眯地看着白河：“如果我真的想打破你的头，你大概是抵挡不了的。”“和伟大的九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的本体相比我未必有多少胜算，但都是信标降临出的化身，那还谁怕谁呢？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白河挠了挠头，有些昏昏欲睡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黑衣男人，单看这个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许多人的第一印象大概会是某个宫廷里的学者，绝对不会把这个家伙和名震多元宇宙、臭名昭著的下层界之主联系到一起去。伪装是魔鬼的天赋，不如此无法诱骗人类奉上灵魂，不过一般的伪饰很难瞒过白河这个水平的选手，眼前的老九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白河竟然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魔鬼的气质，这让白河暗暗提高了警惕。“看这个。”阿斯摩蒂尔斯微笑着向酒馆内一指，这间名为博伦圣都的酒馆仿佛突然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之中，白河抬起茶杯，默默地看着酒馆里的人开始酩酊大醉，翩翩起舞，最后开始互相斗殴。他们从寂静陷入了疯狂，四肢和五官渐渐出现了非人的模样，赫然在向魔鬼转化。白河微微抬了一下眉毛，正在酒馆里耍酒疯的凡物被阿斯摩蒂尔斯的魔力根据不同的欲望，向地狱的低阶魔鬼转化。暴食、色欲、傲慢、妒忌……多种多样的欲望随着阿斯摩蒂尔斯的小曲在酒馆中蔓延。这些表象并不在白河的感官之中，他所注意到的是驱动这种变化的力量层次。眼前这个欲望转换法术，分明是根源法术的某种形态。白河如今才明白为什么上界众神对地狱如此忌惮。他吐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接住了一只从头顶飞过的酒杯，随着酒杯握在他的手中，酒馆里狂舞的一群正在向魔鬼转化的活人动作顿时凝固在了半空中，仿佛整个画面随着白河这个动作定格下来，正在彼此飞扑的半魔人纷纷身体一僵，栽倒在地。“精彩的魔法，不愧是九重地狱之主。”白河轻描淡写地放下杯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群半魔怪物：“不过这里终究不是您的地盘，这么搞……影响似乎不太好吧。”“呃~”老男人盯着白河的手，透过表象看到被白河的长矛强行击破的魔法外壳，心照不宣地打起了哈哈：“亲爱的兄弟，我只是听说你已经接触到了世界的真实，心里有些不信，因此来验证一下你……——是否真的有资格帮助贝尔参与地狱的政治。”老男人插起十指，雍容的风范之上猛地散发出一股威严。“我已经成功地帮助你撤换了不合格的手下，难道这还不够？”阿斯摩蒂尔斯大笑起来：“朋友，我生存的年月悠远而长久，自然见识过无数运气好的家伙，无论是凡物还是神祇都是如此，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单纯运气好就能够拥有的，能够接触到根源之力，本身就说明他的能力非同凡俗。”“你就没有考虑到运气好到超越常识这种情况？”白河古怪一笑。阿斯摩蒂尔斯叹了口气：“这种家伙更加可怕，因为这种家伙你永远也赢不了，即使他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虫。”“哈。”白河颇为惊讶地看了老九一眼，没想到这个boss居然会有这种领悟。这莫非是亿万年来和凡人主角打交道得到的领悟么？“对于这种存在还是成为朋友比较好，你说是么？我的兄弟。”阿斯摩蒂尔斯眨了眨眼。“哈哈哈。”白河大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本龙当然要给你这个面子。不过闲话扯完了，你到了我的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首先是救回我亲爱的手下了。”阿斯摩蒂尔斯敲了一下桌面，脑袋凑近了白河：“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忠心的手下实在太少，所以能够多一个还是要多一个。”“释放扎瑞尔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陛下准备怎么对付贝尔呢？”白河讨价还价道：“我可不想过几天听见他暴毙的消息。”“贝尔是个好部下，我准备让他长期承担临时领主的职责。”阿斯摩蒂尔斯笑了笑。“哦？”白河惊奇起来：“你竟然准备原谅他？”“为什么不？一个能力高超的属下，懂得灵活地外交以针对无脑的对手，懂得与敌人妥协交易形成对自己有利的局势，知道在弱势时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在合适的时候打破规矩，你能想到世界上比这更完美的手下了么？”“他这么完美，你居然不晋升他？”白河更加惊奇。贝尔认为九狱之主不重视他，然而听阿斯摩蒂尔斯的话，口吻虽然有些怪异，显然也是充满了欣赏。“他是如此完美，所以我很早就决定考验一下他，不过现在看起来，我的这位亲爱的部下耐心不太充足，已经暴露出了对我的规矩的漠视，既然如此，他就只好继续做他的代领主了，至少这几百年里，他能够品尝到权力的滋味。这是他曾经对我的忠诚的奖赏。”阿斯摩蒂尔斯怪笑了一声，语气中也是充满揶揄。“几百年。”白河心中暗暗为贝尔默哀了一下，显然这位大兄弟的一举一动都在阿斯摩蒂尔斯的计算之中，阿斯摩蒂尔斯如此做派，显然是有特别的途径利用贝尔。不过比起贝尔，这个九狱之主显然是更合适的合作伙伴。“这样我的损失该如何处理？”白河翻个白眼：“老九陛下，不要欺负我实力弱小，就无视我的利益啊。”“这个好说，我们为什么不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呢？”阿斯摩蒂尔斯单脚踩着凳子站起来，身躯前倾看着白河：“难道我们兄弟两个不应该精诚合作，把世外乐园好好地经营一番吗？”“陛下竟有此意？倒是和本龙不谋而合。”白河哈哈一笑：“不过这个世界被我‘开发’之后的结果，恐怕不是陛下所乐见。”“我不在意你用那种办法开发它。”阿斯摩蒂尔斯眯起了眼睛：“我的好朋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源力的来源，你的行事风格比大多数的恶魔都要可怕，即使狄摩高根恐怕也无法想像你对源力的贪欲与饥渴，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崩溃了的话，地狱在费恩又多了一个新的据点，受尽痛苦的人民的心也需要新的寄托，我们有着很大的合作空间啊。”“让我尽情破坏之后你再站出来充当建设者，你用地狱的源将世界重建之后吸纳信仰收割灵魂？这个套路真是有点迷之熟悉，我见过的两个人类国家就喜欢这么折腾小国，不过我很喜欢。”白河邪恶地笑了起来。“那就合作愉快了。”阿斯摩蒂尔斯离开了座位，走出了酒馆大门。这个老男人的身影在门口处消失，仿佛突然一阵气流在酒馆内扫过，法术影响下半魔化的人类，飞溅的残羹冷炙，混乱中打成碎片的酒器，赫然以一种奇怪的动作开始变化，仿佛录像倒带一般，人类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姿势反向恢复了过去一段时间他们做过的所有动作，最终变成了在九狱之主魔法影响前的模样。人们依旧饮酒作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出现了那么几分钟的空白。注视着魔鬼之王离开的方向，白河双手交叉放在鼻子前面，露出一双略显阴鹜的双眼之中暴露出一直隐藏的忌惮。真可怕。第413章 情节对于九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的来历，多元宇宙有着许多种的说法，比如什么位面原生说，天使坠落说，众神同源说等等，如果阿斯摩蒂尔斯允许多元宇宙的学着集团用这个题目来写论文，估计可以供成千上万个博士硕士顺利毕业。九狱之主显然没有那么喜欢别人研究他的隐私，凡是聪明睿智，在这个方面研究出结果的人，都会被他隔着几百个位面诅咒，在一天内死亡随后将灵魂交到地狱，成为魔鬼之王的忠诚下仆。少数天才或是后台过硬，或是实力过硬，能够在作死研究后得以幸免，但是对阿斯摩蒂尔斯的信息皆会三缄其口，不敢多说。不过无论怎么说，对九狱之主的消息，有两点是可以确认的。第一，他很老，第二，他很强。阿斯摩蒂尔斯的发家史早已淹没在多元宇宙的漫长历史之中，无论他的诞生是在什么年代，最初见识过阿斯摩蒂尔斯存在的神系，可能早就在神系更迭中灭绝了，这在任何位面都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不知道几千万年下来，神系换的勤快的已经换了几百茬；换得慢的也换了十几茬，九狱之主还是那个九狱之主，可谓流水的众神铁打的老九，他的年龄也成了宇宙之谜。至于阿斯摩蒂尔斯有多强……漫长的寿命有时候不等于强大的实力，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等价的，如此长的时间里，即使一介庸人也会变得无比强大——可以没智商、可以没修行意识，但是几千万年下来累积的运气资本又会是多么巨大？仅仅是时间的积累已经不容小觑，阿斯摩蒂尔斯本身具有的“资本”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很夸大的传言里，阿斯摩蒂尔斯等同于九重地狱本身，位格等同于主宰。如此的说法也许有些高估，不过论及实力，阿斯摩蒂尔斯绝对不会惧怕什么神。从时间积累和施法能力来看，阿斯摩蒂尔斯可以视为一个力量极强的根源施法者；按照后者的说法，他的灵魂本质是九重地狱的星灵。这两者加起来首先就会产生极其可怕的化学反应，九重地狱的每一层都有着星球的体量，越向下层位面能量越强，作为九层地狱的化身，阿斯摩蒂尔斯能够掌控到的源力总量，至少也是白河的五十倍。这种巨大的体量，远非等闲神系可比，到了白河的这个层次，更是透过现象挖掘到了更深的本质。九狱之主拥有如此强大恐怖的力量，放在白河身上早就挣脱束缚远走高飞了；如此的源力总量，到了哪个神系不是纵横无敌的存在？九狱之主却是被束缚在了九重地狱，影响力从未在物质界有过大肆扩大，穿透重重迷雾，白河的视线在阿斯摩蒂尔斯的源力深处，赫然嗅到一股创伤的味道。深入灵魂与肉体的巨大创伤。只是惊鸿一瞥就被老九察觉排斥，不过白河还是能够做出一个粗略的估算，阿斯摩蒂尔斯表现出的这些力量，至少是被这道重创压制了百分之九十五之后的结果。也许就是这样一记重创将它的本体束缚在了地狱之中。白河忍不住地更加惊悚。这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本体的源力能比得上几个恒星系了。只是还好，还好这位老九是个秋后的蚂蚱，威风不了多久了。白河隐约感觉到，九狱之主身上的这道伤痕是切切实实的致命重创，不断地使这位恐怖如斯的存在以颇为迅速的速度衰弱死亡，也许再过上一段时间，这位九狱之主就要衰弱到不得不借助别的力量延续生命的地步了。只是近在眼前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眼前这个九狱之主，在力量上仍然是如日中天，要几十个白河绑在一块才能勉强地和他有来有回，否则就只有被碾压的份儿——幸亏这条龙领悟了根源魔法，不然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恐怖如斯啊恐怖如斯。白河暗暗感慨，转念一想，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不管阿斯摩蒂尔斯打着什么主意，有着跑路的本事就相当立于不败之地，这个地狱之主送上门来，只是增加了通关的便利程度而已。白河看着手里的号称关键时刻能够召唤来地狱大军的符印，心想这就是坑人啊，分明还要借用他的根源魔法之力打开一条通道，不然和废物何异？轰隆！白河坐在酒馆里，正在喝茶吃番茄的时候，城市里突然爆发出几阵巨响，轰然的爆炸声和喊杀声汹汹而至，白河刚刚放下杯子，酒馆里的冒险者就跑了个七七八八，他拾起一个番茄，刚刚咬了半口，屋顶咔嚓一响，一根粗大的攻城弩炮矢穿破天棚，从白河头顶飞了过去，轰隆一声将酒吧的吧台轰成了碎片。什么鬼？白河慌忙地伏下身子，他此刻的身躯不过是肉体凡胎，和这个攻城武器硬刚那是等于放弃这个信标。不过有着防护魔法就不用惧怕了，靠着分体的意识，他依然是极高等级的传奇施法者，完全不虚任何凡人强者。“快！快跑！叛军攻进城里来啦！”酒馆老板已经带着一家子钻进了地下室，看着馆子里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发呆，慌忙地抬起手晃来晃去，一根火箭从天降下，老板慌忙地盖上盖子，然后里面就响起了锁链的声音。白河摇了摇头，身上罩着若干个魔法，整个人飞行在半空中，回到了地狱的办事处，却见里面的人也慌慌张张地整理着包裹，白河见状揪住一个祈并者，问道：“怎么这么急着跑路啊？”“事态紧急。”祭司们打开密道，示意白河跟过来：“叛军攻破了城市。”“这座城市被攻击的时候毫无征兆？”白河有些困惑：“附近的戍卫部队都是吃屎的？对大规模的传送也不进行封锁？”“这是里应外合，还有喊杀声从里面传出来，总之我们要继续跑路，反抗军是一伙艾尔梅拉麾下的宗教疯子，皇都的王室是马胡达派的，反叛军是不会放过我们这类异端的。”艾尔梅拉？马洛克手下的邪恶审判之神？熟悉的万恶的宗教冲突。白河默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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