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和平？白河哼了一声，摸了摸肥猫的脑袋，大批霜龙骑士从蜂巢中列队走出，保卫部门的核心人员和配合三位传奇龙巫师一起，拿出了一个巨大的仪器。白河站了起来，带着大部队走出了冰窟，门户的封锁打开，霜龙骑士团们发出一阵阵的呼啸，成群的白龙从四面八方飞来，发出混乱狂躁的吼叫。……北方依旧平静。法塔斯伯爵的心里也是如此，只是这种平静之中，也有着深深的不安。就在半天之前，这位刚刚五十岁的公国高等贵族收到了法师联盟那边的第十次催促，让他快点想办法解决钻石矿的事情。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这意味着法师联盟的耐性即将耗尽。北地贫瘠，单纯凭借北地的资源，并不足以维持北地法师联盟这个组织独立维持开销，供养一个巫师，哪怕是最低级的正式巫师，所需要的花费也相当于一支上百个专职军人组成的军队，北地法师联盟作为一个拥有着两位大法师，七位高阶巫师，中层低层巫师加起来总共也有一百二十多人的巫师组织，虽然规模不大，但消耗的资源也是不菲。因此这个巫师组织在过去一直处于一种惨淡经营的状态，不能大量吸收新血，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往往也难以忍受北地的贫瘠选择向南。自从南大冰川空了下来，一些冒险者发现了几处地表浅层的大矿，得益于巫师联盟和瓦尔奇公国的紧密联系，巫师联盟得以控制这些资源，不过几年的时间，北地法师联盟就有了巨大的发展。可是眼下这种发展停止了，不仅仅是停止，而是飞快地萎缩，如果不能够尽快解决北方的事情的话。该死的，北方的矿洞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法师联盟对外事务的总负责人，法塔斯老爷有些焦虑，不过考虑到这次通过招募找来了风语者联盟的人，他勉强压下了心头的负面情绪。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这群自称正义博爱的家伙，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举世闻名的正义阵营组织确实拥有着安塔斯有数的最为强大的冒险者，愿意深入吞噬了数百条人命的不毛之地，为他们寻找一个真相。有风语者联盟出马，无论如何也应该得到些有用的情报吧。法塔斯伯爵捏着手里的茶杯，心里有些烦躁。烦躁之中，他突然想起了这一次派去的矿工向导的女儿。赞美伟大的机运之神维金，每当法塔斯伯爵回想起那个矿工向导的女儿，就感到十分惊奇，那一对无论怎么看都十分普通的平民夫妇，竟然会有那么漂亮的女儿。他舔了舔嘴唇，开始想入非非。可恨的风语者联盟，如果他们不回来就好了，最好是那个卑微的小矿工一个人活着回来，这样自己就能够当着他的面问他——自己让他从一个穷的要饿死的普通人变成了人模狗样的矿务经理，如此大的恩义，还不足以让他毕恭毕敬地把漂亮女儿送上来吗？竟然把事情捅到风语者联盟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那里。法塔斯咬牙切齿，暗暗诅咒着他们遭报应——当然不要耽误任务的完成。无论是法师联盟还是公国的贵族们，对这事情催的可是非常急呢。等等，不用着急……他们才离开不到两天。突然的清醒让法塔斯伯爵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急躁了，他闭上眼睛，开始做起了深呼吸。“老爷！老爷！”正在法塔斯伯爵修身养性的时候，他的仆从突然大吼大叫着跑了进来。法塔斯老爷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这么不懂规矩的仆人，果然是新买回来的有欠训练。“老爷，统治大公召见，要您快去。”“什么？”法塔斯有些奇怪地看着天色：“这个时候还召见？”北地白天短促，这个时间已经近乎于午夜，法塔斯非常惊奇，一时倒也没了火气。“统治大公说，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很重要，所有的臣僚与贵族都在召见之列，而您最为重要，大公指明你必须到场。”出什么事了？法塔斯伯爵心中咯噔一声，飞快意识到这件事情和他正在操办的差事有关，他匆匆换上衣服，趁夜到了统治大公的府邸。北风港是公国最大的城市，不过这个大显然也是相对而言，作为一座人口不过三万多人的城市，再大也大不到什么地方去。贵族们聚集居住，从法塔斯伯爵的住宅到统治大公府邸，步行也不过几分钟路途，说是统治大公的府邸，实际上对于瓦尔奇公国来说，这座府邸就相当于内陆国家的王宫。北地诸国没有公认的国王，在漫长的历史中，只有一位强者被所有的统治大公共奉为王，就是引导北地诸族战胜霜巨人军团的奥雷欧斯一世，这位出身于北方蛮族的人类国王也是酷寒之地秩序的建立者，如今北地众多公国的统治大公，大多数都是他的跟随者的后裔。这个时代众多北地统治者还保留着一些蛮族的风范，统治大公杰德四世一身精简的皮裘，露出肌肉虬结的右半身，花白的长头发从王冠上垂下来，气质如同老狮子一样威风凛凛。站在封建社会早期、生产力落后的历史背景下，这位以英勇善战著称的统治者显然称不上无能，不过却也并不缺少封建统治者惯有的刚愎，以及北方人的简单头脑。他此刻表情非常严肃，手里的酒杯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着烈酒，熟悉的人都不言不语，知道此时这位统治大公的心情并不美妙。法塔斯伯爵走了进来，悄悄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以他的领地大小和政治地位，他的座椅和杰德四世非常接近，刚一坐下，一张羊皮纸笺悄悄地从后面传了过来。仅仅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北方的多处哨所遭到袭击？全部失守？法塔斯伯爵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他进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杰德四世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带着的意味让他感觉到，这事情可能和自己有关。不过这是什么鬼，哨所遭到袭击全部失守？这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杰德四世咳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酒杯，吐出一口酒气，吸引了所有贵族臣僚的注意力，缓缓地开口：“各位……都看到了？”“大公，这是挑衅，必须派出探子进行侦查，查清他们的身份，同时召集军队，准备时刻驱赶这些胆大包天的小人。”一个孔武有力的北方贵族道。“调查他们的身份？对方没想着隐瞒我们。”杰德四世哼了一声，突然拿出一块光亮的钻石，丢给了离他不远的法塔斯伯爵。一见到这块钻石，法塔斯老爷心中再次砰地一跳，不妙的预感再次袭来，他看着这块不大不小的打磨良好的钻石以及磨光面上的几行文字，表情更加僵硬。“法塔斯伯爵大人，你懂龙语，不妨念一下。”杰德四世一摆手。“……察知贵国多次侵扰吾统治之领地，侵扰吾之领民，私采矿物，滥施杀戮，甚为无礼；自吾击碎极夜，斩杀霜巨人王赞凯克。南大冰川一隅，即为我不可侵犯之领域，尔等卑愚凡人，窥本龙不在，竟胆大妄为，行径狂妄之至……”法塔斯半文不白，用古语将语法相似的龙语翻译出来，只念到一半，法塔斯额头上就满是汗水——作为一个半吊子巫师，他能够感受到这封特别的手信上蕴含的魔力，仿佛一座巨山压在了他的身上，又随着他的翻译压在了所有参与宴会的贵族身上。他额头见汗，在念到一半的时候，就稍稍有些脱力，甚至连看都看不下去。杰德四世摇了摇头，转头冲着一个巫师做个手势，那个巫师的表情同样勉强，他点了点头，念起了咒语，随着他的念诵，淡淡的光芒在大厅中扩散，众人喘起了粗气，法塔斯伯爵咳了一声，忍耐着有增无减的压迫力，继续向下阅读：“……又与风语者联盟沆瀣一气，吾不胜怒，将亲引臣仆，问贵国于北风港口；若贵国偿吾以礼，奉上金银十万，童女三百，可免冰霜封城。不然，量汝撮尔小国，惨淡经营数纪，一朝毁于我手，他日岂无悔哉？”他眼睛大瞪，在一阵窒息之间看到这封手信的署名，勉励吸了口气，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霜寒之翼！”钻石脱手落地，发出叮当的响声，大厅里的贵族们纷纷屏住了呼吸，地面上跳动的刻字钻石，仿佛具有着某种魔力，让他们挪不开视线。“……霜寒之翼。”法塔斯伯爵呆滞了几秒，蹲了下去，有些失神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第233章 黑云“霜寒之翼是什么东西？”一阵沉默之后，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家伙将视线从钻石上挪开，用一句让许多大领主面皮抽搐的话打破了沉默。法塔斯伯爵看了这个人一眼，认出这个大胡子是一个军事领主，不禁摇了摇头。所谓军事领主嘛，自然是没事在领地上种地，有战争了聚集一批士兵上战场，因为不参与政事，普遍粗鲁不文，脑子里的东西和霜巨人没什么两样。可能还不如霜巨人，霜巨人至少还知道霜寒之翼是什么。法塔斯暗想。大冰川南的霜巨人凡是没死的都跑到了其他区域，霜寒之翼的大名已经成了这些霜巨人脑袋顶上永恒的阴影。平民百姓和土包子贵族并不了解南大冰川威风八面的霜寒之翼，但是他们这些掌握政务的公国权力上层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没有回答这个土包子贵族的兴趣，只是看着铭刻着魔法文字的钻石，大脑飞快地运转。杰德四世旁边的宫廷法师回答了这个军事领主的问题：“莫德拉领主，霜寒之翼是一条白龙……”“白龙，那些长翅膀的白皮蜥蜴？哈哈？”这个大胡子领主哈哈大笑起来，许多小领主跟着哈哈直笑，靠近杰德四世的公国高层静静地盯着他们，杰德四世轻轻一拍桌子：“笑够了？”众多领主面色一变，声音渐渐消失。“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条送来战书的白龙可能是公国有史以来遇上的最大的麻烦。”杰德四世咳了一声：“我要提醒众位一句，他不是大冰川随处可见的那种蜥蜴。”“统治大公殿下，请原谅我们孤陋寡闻，但是我们实在不敢相信……”一个清瘦的小贵族站了起来：“霜寒之翼的传说我也听说过，但是一条白龙会在发动一场战争之前送来这样的战争宣言？这不像是一条白龙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一条普通的白龙也不可能干掉赞凯克，让酝酿多年的寒冬战争无疾而终。”宫廷巫师淡淡道：“北地法师联盟在这里可以公开地、负责任地说，那些吟游诗人吟诵的内容，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真的；我们的探子亲眼见证了那场战争。”“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公开？”莫德拉领主嚷嚷起来。宫廷巫师耸耸肩，法塔斯领主喝了一口烈酒，暗自摇头。这种事情让你们这些土包子都知道了有个屁用？这条龙一消失就是十几年，谁知道它竟然还会出现。与会的众多下层领主再次开始了热烈的讨论，如果霜寒之翼真的如同吟游诗人唱的那么可怕，那么公国该拿什么对抗它？不信的贵族当然也有，打仗之前先来一封文绉绉的战书，这个风格和想象中的白龙实在是差得太远，不多时一个神奇的论调被抛了出来，他们认为是有其他的力量攻占了那些岗哨，然后借用霜寒之翼的名头故布疑阵。法塔斯看着地板上的钻石耸了耸肩，他无比地确认，这就是大冰窟出产的钻石，整个北地只有那个地方能够开采出这样巨大的钻石块。把价值如此惊人的钻石丢过来当成战书，法塔斯感到的信息十分复杂，轻蔑、挑衅、嘲讽，加上侵略性十足又用词讲究的内容，让法塔斯有一种异样的错乱感。“法塔斯。”伯爵老爷正在沉思，就听到统治大公点名，连忙站了起来：“殿下。”“这事情主要是联盟招惹来的，你有什么看法？”“殿下，公国在此事上也获利良多。”法塔斯伯爵老爷拿起地上的钻石，灯火的光芒透过钻石透明的表面，闪耀出众人侧目的光，似是在提醒着什么。“我并不是在追究责任，只是想提醒列位所有人，无论是霜寒之翼亲至还是别的什么力量弄虚作假，能够一夜之间毁灭我们北方的所有岗哨，这股力量非同寻常且充满恶意；逃回来的士兵都说，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倒下了。”杰德四世敲了一下桌子：“如果是霜寒之翼亲至，造成的灾难可能不在寒冬战争之下，各位都准备好了么？”“殿下，为什么我们不考虑议和？”一个文官忽然道。“北方人没有没见到敌人就投降的习惯。”杰德四世说道：“十万金银，三百少女，无论他是谁，哪怕是深渊领主，也没有资格对我提出这样侮辱的条件。”杰德四世话音方落，顿时激起了一片北方人的欢呼。法塔斯伯爵的眉头则深深地皱了起来：“殿下，我们需要准备好军队，也需要立即派出使臣，通知其他的国家，如果是和霜巨人王一样的对手，单凭我们一国，很难战胜敌手。”“守备军已经蓄势待发，紧急征兵也开始了。”军务官说着，朝下方的军事领主们颔首：“其他的事情也要拜托各位了。”“遵命殿下。”一群北方人发出了狼嚎声：“北方的战士会把白色蜥蜴的皮扒下来！”杰德四世注视着一群贵族分散而去，转向另一侧的宫廷法师：“埃迪，北地法师联盟会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宫廷巫师时刻为您效劳，殿下。”这个中年巫师颔首：“另外，奥尔特德大师正在家中，想必随时可以支援。”“我并不喜欢想必这个词。”杰德四世皱眉，看到中年巫师微变的脸色，马上摇了摇头：“当然，我也没有强迫这位大师的意思，但是北地此时正是危难当头。”“联盟能够理解，对付霜寒之翼，我们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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