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绯沙子心想。但自己能做什么呢？看着白河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绯沙子很怀疑自己能不能现在掐死这个外星人，解决地球的灾难。不过她思来想去，还是并不认为这个外星人会是个弱智。先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吧。她收拾了餐具，悄悄走出了地下空间。白河睁开了眼睛，屏幕上的猫和老鼠播放完毕，地下空间变得一片寂静。他坐了起来，困倦的脸上一双眼睛仍然明亮。他走进主控室，坐在正中央的沙发椅子上，抽出一本魔文字典念了起来，近期的一些事件在脑海中流淌过去，渐渐地眉头皱了起来。“老板？您在想什么？”希斯利安说道。“我在想，选择这种模式来研究奥术究竟是否真的合适。”白河沉默片刻，道：“人格分裂的征兆来越明显了。”“老板，这个方案是我们共同商定的结果，而且你当时也同意了，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希斯利安道：“除了内核的神秘之外，所有高等奥术都是秩序度极高、精密到代码级别的技术，您思维体内的混乱元素原本就对奥术研究非常不利，以老板您的性格和智力素质，想要抗拒住混乱元素的干扰爬到第九环至少需要上百年的时间。这个时间恐怕是您很难接受的；将人格分裂，在研究奥术的时候只使用高度理性的里人格，控制所有的逻辑思维，这无疑是最有效率的方式；这个方式已经收到成效了不是么？”“是啊，用这种方式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掌握了‘预警术’这个法术的全部咒文和法术机理，现在在安塔斯体系里，我已经是个17级的巫师了。不过我很怀疑这个法术能不能解决我的表人格带来的所有麻烦。”白河眉心深锁，有些忧虑地说。“老板，您的表里人格拥有着同等的智慧，惹不起的麻烦您不会真的去故意招惹的，龙后那次只是意外。”希斯利安安慰道：“何况您真的反感您在表人格状态下的一切作为吗？”“全当看戏的话。毫无节制地释放欲望，不需要思考的时候放任大脑短路，仗着力量想做什么做什么的确是很爽。”白河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点别扭罢了。”“这种‘别扭’就是由老板作为人类时候的‘思维模式’延续下来的‘习惯’，哪怕老板您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些习惯现在对您来说是不必要的。”希斯利安认真地说道：“老板，作为忠诚下属，我必须再次提醒您：从生命形态上来看您已经不是人类了，从唯物主义哲学的角度上讲，任何生命体都要摆正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否则必然会诞生悲剧。”“一针见血。”白河躺在了椅子上：“只是看起来有些悲哀，无论是里人格理性思考的结果，还是表人格放纵欲望的表现，都在驱使我抛弃作为人类时候残留的那些东西。”“那老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希斯利安问。“注定发生的不可逆变化，偶尔感慨一下就算了，研究工作这么紧，我的有限精力绝对不能被浪费在没必要的东西上面；理性决不允许被扰乱，必须保持分离，就让‘欲望’和‘情感’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反正也是随‘我’高兴。”白河淡淡道。“让老板您刻意淡化所有情感的里人格也会担忧，可见老板您还是很在意这些的。”希斯利安说道。“谁让我的欲望让我自己看着都害怕呢？恐惧这种情绪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淡化的东西。”白河自嘲一笑：“抛却了道德束缚，极端的理性驱动造就魔鬼，极端的欲望驱动造就恶魔，果然还是很有趣~”希斯利安耸耸肩，并没回答，路德维克调试好了网络发来通知，白河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魔文字典。“先推进计划吧。”白河默默计算，经过几个月的进食，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魔力被填充到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地步，但是这还远远不够。食戟之灵中的料理虽然有着神奇的力量，但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个无魔世界，如果仅仅凭着这些魔力就开始睡眠，恐怕睡到一小半就会因为魔力枯竭而中断——龙的成长必须有足够的魔力支撑。白河有一种感觉，他至少要再积蓄五到六倍的魔力，才能有足够的把握安全进入休眠。他观察着心脏正中悬浮着的神龙之血，由于提亚马特联络不到这个世界，有着白河支持的艾欧之力已经彻底将提亚马特之力同化，比预想的时间提前得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感受着龙血之中的强大力量，哪怕是处于情绪淡漠的状态，白河仍然忍不住有些激动。这力量绝非些许神力那般简单。必须要更多的美食，更多的优秀厨师资源。地球的断网持续了几个月，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对网络这种东西有了指望。不过许多游戏死宅仍然抱着自己的电脑在自己的家宅之中自娱自乐，虽然大型网络中心都被白河攻陷，但是单机游戏与局域联网游戏仍然可以使用。白河的这个公告最先出现在一群开着笔记本正在局域网开黑的宅男电脑上面，他们看着蓝牙和wifi传来的网络信号，错愕之后打开网页，便看到白河拿着传单宣传着这场即将在东洋岛展开的料理界盛会，这群死宅顿时炸开了锅。这个害得他们断网的外星人居然长这鸟样？死宅义愤填膺地通知了所在地区的临时领导，通讯能力直接影响一个政府可以控制的地区范围，白河毁了人类的信息技术，意义不仅仅在于让人类失去军事抵抗力，更直接的作用是大大削弱了各国政府对国家的控制力。一些国家因此陷入混乱，没混乱的国家也陷入了地方半自治状态。这个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全世界，政要大人物们看到这段视频，一个个地陷入了绯沙子一般的惊疑和困惑。思密达星人？莫非整个宇宙真的是某个东亚宇宙国的？这种称呼若是寻常谈论起来，或许众多地球人只会付之一笑，当成恶搞恶作剧。但是当一个控制着全地球无线通讯力量、并表现出所向无敌的力量的外星人入侵者如此自称，就显得没什么好笑的了；众多政府开启了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对付这个史米达星人。这个视频直接针对的人群，也开始了行动的准备。距离孙女被绑架四个多月，薙切仙左卫门此刻已经老态尽显，原本挺直的脊梁变得有些弯曲，一身锃亮的健壮肌肉也干瘪下去。虽然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食之魔王已经有了些身心俱疲的感觉。让他深感疲惫的不仅仅是孙女被困魔爪和故土的沦陷，更包含着厨师这个群体在如今的世界环境下的窘境。某些职业只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才能表现出其价值，高级厨师的工作是向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人群提供高级料理，不过若是没了消费高级料理的人群，这个工作立即会显得极为尴尬。白河的攻击不仅仅体现在对信息技术的封锁上面，各国银行也在他的强势入侵之下陷入了混乱，金融圈因此受到了震荡，虽然很多银行保留了纸质的文本资料，不过重新整理一样是巨大的工程；如此的情况下，多数仍有行动力的政府第一时间启动了军管配给，经济混乱又限定物资，薙切仙左卫门这种高级厨师的生存环境立刻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食之魔王带到花盖国的眷属多数成了各个社区食堂的厨工，即使是星级厨师，也只有运气比较好的能够受雇于权贵成为比较体面的私人厨师；不过在这种环境之下，如此的工作也只能保证吃穿用度，光鲜程度与往日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仙左卫门此刻无比怀念和平的时代，只有和平稳定的世界环境，他们这些高级厨师才真正的有了价值。他站在一个有些斑驳的旧轮船之前，身后是一群看上去同样面色不太好看的少年少女，仙左卫门看着这些人，一时有些感动，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他带着从远月逃离的学员们，居然会大多数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返回东洋。而此时，地方政府的人却在喋喋不休地劝阻着他：“薙切先生，请您真的务必再考虑一下，您不会相信这份通告上的内容吧，万一是骗你的呢？”“那个外星人没事欺骗全世界做什么？他很闲吗？”薙切仙左卫门有些不耐。“可是这个比赛，过于……荒谬，仙左卫门先生，你知道他是会精神控制的，你们这样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这个官员喋喋不休，他是薙切仙左卫门的雇主，官职不高，只是掌握着这个社区的物资配给，如果是和平时期，他的那点工资做梦也别想聘请到仙左卫门这样的人为他打工；一段时间来品尝习惯了高级料理，他是非常不希望仙左卫门就此离开的。“如果他的想法是如此浅薄，那就让他控制老夫好了，我仙左卫门和我的学生们只是一群厨子，被他们控制了也不会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恶事。绘里奈和爱丽丝在等待着我，我必须去告诉她们，祖父还没有忘记她们。”薙切仙左卫门正色道。“不错，爱丽丝在等着我们。”薙切雷欧诺拉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泪：“先生，你也看到了那个通告，大赛获胜的冠军可以向他许下一个愿望，只要我们做到了，拯救世界都是有可能的。”“这，这太荒谬了……政府会为你们拯救她们的，如果他们还活着。”“政府？”仙左卫门眼睛一瞪，怒吼了起来：“你还让我信任你们的政府？我曾对政府寄予厚望，但现状是什么？你们的战斗机呢？你们的护卫舰呢？你们的航母呢？那个恶魔在东京都不过出现了半年，现在就已经弄出了火箭兵和动力装甲武士，下一次战斗你们准备拿什么去对付这些东西？而他会掏出什么东西出来？高达还是变形金钢？你们又准备怎么对付？”官员目瞪口呆，无从反驳，仙左卫门不断逼近，老迈的身体仿佛再次魁梧起来：“别说笑话了！你们的力量已经靠不住了，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让我们试着用厨艺拯救世界呢？”第162章 春药王啪、啪、啪。那官员瞠目结舌地坐倒在了地上，仙左卫门看着掌声传来的方向，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等身材方脸老人带着一堆随从出现在那里。仙左卫门大惊：“总统先生。”众人一阵喧闹，此时出现在码头上，居然是花盖国的现任总统，他迈着大步走来，热情地一把抓住仙左卫门的手掌。仙左卫门嘴角一动，如果是在以往，与世界第一强国总统握手，或许还能让他激动一下，现在这位食之魔王却已经心如止水。他早就听说，这位总统过去几个月连续下出昏招，联合舰队连番损兵折将，花洲通讯崩溃，花盖国地方自治力量进一步加强，这位本来就支持率不高的总统权力显得更加地萎缩。此时这位总统一脸笑容地捧住仙左卫门的手：“哦~薙切先生，您果然拥有莫大的决心和勇气，人类在这个生死存亡关头，有您这样敢于行动的人简直是人类的幸运。”“您过奖了，总统先生。”仙左卫门不卑不吭地一点头。“并不过奖，你的胆量胜过这些无用的官僚。”花盖国总统瞪了一眼那面如土色的小官，继续道：“也胜过联合邦里的胆小鬼，仅仅是两次失败就退缩了。”两次失败。仙左卫门暗暗无语，心道这两次战役就是整个花盖国全部的抵抗力量了，在通讯被破坏得如此严重，科技大退步的现在，第三次进攻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组织起来。各地方的离心主义开始发芽，通讯断绝产生的影响开始发酵，日后人类的组织力只会越来越弱。想要凭着布尔战争时期的组织水平打赢外星人？开玩笑吧。仙左卫门直入主题：“总统先生，您前来是为了……”“是为了向勇士送行。”总统大笑：“薙切先生，每一次尝试都有着特别的意义，我在此祝您一路顺风。”仙左卫门点点头，他略略有些感激，同时也有种悲壮的感觉：“总统先生，老夫会竭尽所能地为了人类努力的。”“我代表人类感谢您，薙切先生。”虚伪客套了一番，总统拿出了真章，一批昂贵的物资，包括黄金、食材和武器，仙左卫门感谢了一番总统，怀着一种为人类命运奋斗的悲凉，开船离开了海岸。总统注视着这条破轮船离开，良久才转身询问：“莫里斯先生已经上船了？”“是的，总统先生，这个航运公司里有安全局的人，虽然时间紧急，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那……那个呢？对，我就是说那个。”“已就位，一瞬间就能将半个东京都在地球上抹去。”安全局负责人抬了抬眼镜：“莫里斯局长自己在上面，只要那个外星人不发觉……只要保证这个前提，一切都没有问题。”“我就不相信这个外星人真的全无弱点，无所不能。”总统咬牙道：“联合邦的胆小鬼仅仅失败了两次就放弃了抗争，这怎么可能让这个贪得无厌的外星人停止侵略的步伐？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给这个外星人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谁才是地球的主人。”“总统先生，请尽量放心，莫里斯局长已经准备了完备的方案，如果仍旧不能成功……”安全局负责人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叹了口气摇摇脑袋。总统咬牙切齿的脸随着安全局负责人的语气变得平静，随即又显得有些凝重：“如果仍旧不能成功，这恐怕就是人类的末日了吧。”……薙切仙左卫门不知道自己的轮船不知不觉之间混上来一颗小型大当量核弹，此刻他正在紧张地传授着学生们课业，花盖国总统提供的资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至少在船上，他们有着充分的时间用大量昂贵精致的材料打磨自己的厨艺。虽然是世界级的比赛，高手如云，但仙左卫门认为，这些学生未必就没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由于远月的师资早已崩溃，船上的老师没有几个，仙左卫门也乐于亲自上阵。自从整体迁出了东洋，远月在现实的压迫下被迫停止了课业，此时课业重开，仙左卫门无奈地发现这些学生的技艺大部分呈现出一种退步的状态。课题是相对简单的香薰羊肉的料理，仙左卫门看着这些远月学园曾经的骄傲此时到了连块羊排也会弄焦的时候，心中是焦虑且无奈的。他当然理解这些学员的手艺为什么会退步。远月的培养模式本来就是砸钱培训，教育出来的学生相当程度上都属于温室中的花朵。高级的厨艺本来就需要相当程度的奢侈，这种思路原本不足为奇。让这些远月学员退步的毫无疑问是环境，这几个月以来，并没有远月学园那样良好的环境让他们进步，相反，大多数的学员面对的环境是让他们崩溃的——肮脏的厨房，完全与精美不沾边的食材，无品位的食客，以及恶劣经济条件给予他们的生存压力。品尝了一口送到眼前的羊排，仙左卫门感知着口中的香气，先是一阵身心舒畅，随后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果……果然是退步了吧……”司瑛士看着仙左卫门的表情，精神立刻就垮了下来，他脸上充满了颓丧气馁的神情：“校长大人，我……我我我退步了很多吗？”这位天才厨师本来就有些社交障碍，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经过了几个月的颠沛流离，这个毛病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不禁让仙左卫门叹了口气。失去保养的高档瓷器，放在更残酷的环境下果然只有撞得粉碎一途吗。“应该问的是你的水平还剩下多少。”仙左卫门摇摇头：“唔，不过还好，司瑛士同学，你能保持这样的水平已经让我非常惊喜了，我并不想苛责你，你看看旁边的纪之国同学，她的已经糊了呢。”司瑛士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纪志国宁宁将一块黑糊的肉块丢进盘子里，精神更加崩溃了：“这样的评价已经等于是完蛋了吧，啊啊啊啊！果然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啊啊啊~”“唉！”放下了手里盘子，仙左卫门刚想要说些什么，一阵崩溃的喊叫声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没有香子兰，连肉蔻都没有，香薰？见鬼的香薰？所有的东西都是臭的！烂的！没有意义！我们的料理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浅发色少年疯狂地掀翻了厨案上的一切厨具，随后趴在地上痛苦地呼吸着，仙左卫门看着这个少年，更加叹息了起来。如果说学院里哪个学员在这段时间里受到的打击最严重大概就是这位了，这四个月以来，别说像样的香料了，恐怕连像样的食材都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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