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night
有了基础方向,多贡王室开会开了两天一夜，制定出更为详尽的策略。
雪青和他们签订魔法合同条约，这次她吸取教训,将违约的处罚对象，确定为多贡王室，王室为表诚意，没有异议。
——
布莱夫王国和多贡王国接壤的，是第三区,霍格菲尔德。
和雪青和亚兰去过的第七区和第五区不一样,霍格菲尔德是“富人区”，承接上面两个区的高级贸易,垄断下面四个区的资源,这里的民众最维护布莱夫王国的统治,富足安定。
里奇找到的藏匿法雅之心具体地点，也在霍格菲尔德。
作为王子,他会亲自把雪青和亚兰送到布莱夫王国,同时进行谈判。
临出发前，他对着一人单膝跪下，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郑重道：“愿光明教会、骑士之魂保佑你们。”
亚兰回礼。
雪青没有动。
她是魔王,可不需要神的保佑。
多贡王国首先联系布莱夫王国，表示抓到两名通缉犯，想要以此为筹码，谈判法雅之心归属权的问题。
动机太过真实，布莱夫王国那边，应该也不会想到，他们会里应外合。
他们顺利到达第三区霍格菲尔德的行政区。
按理,里奇会和第三区行政长官克里斯会面，可迎接他的，是常驻第一区的王国第一【大魔法师】，埃雷拉·何赛德。
埃雷拉在魔法界获得无数巨大成就，不少他独创的魔法，被编纂进教科书，可以说是魔法世界的泰斗。
里奇一时摸不清，是布莱夫警戒多贡强夺法雅之心的举措，还是他们过于重视雪青和亚兰。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消息。
埃雷拉看起来四十多岁，一头金发略微褪色，他面相斯文，戴一只圆眼镜，一身墨绿高级魔法师的袍子，胸前挂满王国徽章，这代表无上的荣誉。
他秉持礼仪，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有劳你们千里迢迢，送来我国的重要罪犯。”
里奇：“这一切都是为了谈一件持续一年的事情，我想，您应该清楚。”
埃雷拉：“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你应该找克里斯，我是来交接罪犯的。”
试探出他更注重雪青和亚兰，里奇略感不祥，他不至于蠢到表露到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希望这次能够达成谈判。”
埃雷拉：“祝你好运。”
离开会客厅时，里奇转尾指上的戒指。
这是个沟通的魔法道具，布莱夫王国魔法师多，他们不能使用太复杂高级的道具，会被一眼识破，只能用这种简单表示“晴雨表”的道具。
在他转动戒指时，阴暗的牢房里，雪青和亚兰也收到信号——他们藏在袖口的紫色魔法珠，变成红色。
表示他们处境危险。
这抹红色，在亚兰浅蓝色的眼珠子中，格外清晰。
这一切，是为了
不让他被迫留在多贡王国。
亚兰看向雪青。
“安心吧，”雪青打哈欠，“这趟行程本来就危险，我可没小瞧过布莱夫王国。但是高风险高收益，值得的。”
一趟行程赚40w希尔币，谁嘴巴不笑裂了。
亚兰没说什么。
“吱呀”一声，布莱夫王国卫兵打开牢房，对雪青粗声粗气：“甲级通缉犯，埃雷拉大人要见你，过来！”
埃雷拉？
亚兰微微皱眉。
雪青知道他，原小说里有提及，传说级别的大佬，按照编年史记，他应该九十多岁，在人均寿命堪堪50的世界，这么老还有精力，是行走的老妖怪。
后来，埃雷拉在猎杀魔物时，被魔物反过来入侵失去理智，成为后期boss之一，让亚兰主角团头疼过。
没想到会碰上，难怪里奇要提醒他们危险。
只不过，仅仅搅乱第七区，就能去见这位大佬？雪青心存疑惑，但卫兵态度是随意，却没有推推搡搡，对她保持了基本的尊重。
这可不像是个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王国，会保持的礼仪。
很快，她来到一座高塔。
高塔没有楼梯，卫兵把她送到一个内置的魔法装置，他们没有上来，雪青站上去，它就自动往上升。
等魔法界的电梯停下来时，雪青来到高塔上的露天平台，平台砌着一座座楼宇，外表白色大理石和各色宝石，极致奢华。
平台很高，乍一看只有白云与阳光，再仔细看，才能看到地平线，远近楼宇错落，底下的人都不算蚂蚁大小了，看都看不到。
“欢迎来到永恒之塔。”
一个温柔男中年声，让雪青暂停观察。
戴单只眼镜的男人，穿着墨绿色魔法袍，他站在楼上，俯视雪青，嘴角带着亲和的微笑，眼底里和“亲和”这两个字，丝毫没关系。
他自我介绍：“我是埃雷拉。”
雪青：“哦，你好。”
埃雷拉微笑：“看到这么高的塔，你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疑惑。”
雪青：“马马虎虎吧。”
这高度和坐飞机差不多，她要是产生一丝“这么高的地方居然不会缺氧”的疑惑，都是对西幻世界的不尊重。
不过她有疑惑的点，那就是九十多的老头和四十一样，布莱夫王国应该有医美技术在的。
埃雷拉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这么高的塔，只有魔法师才能建成，也只有魔法师，能让它抵御风霜侵蚀，毋庸置疑，魔法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职业。”
雪青：“……”您把牧师和圣骑士吞了啊？
埃雷拉：“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绕弯子，我就长话短说了，雪青，我认为你很有天赋。”
半空出现一面镜子，照出当初，她在第七区制造动荡时，被区长千金记录下来的那一幕。
“凯特利拉上报，你可能拥有大魔法师的力量，但第
五区也好，第三区也罢，都不重视，他们认为这是误报。”
“我并不这么认为，今天看到你，我知道我是对的，你比我想象的还有天赋，还要更强，也很不一样。”
雪青脑瓜嗡嗡，等等，说好的长话短说呢！
埃雷拉收起魔法镜，眼角带着褶皱：“你是魔物吧。”
这回倒是挺短。
雪青思绪一下子被扯回来，但她还不至于自曝，魔物在普罗大众认知里是异形，只有魔王城的魔物，才有人形。
小说里，直到亚兰攻进魔王城，根本没人意识到，魔王会是人形。
这个阶段，如果有谁能意识到这个信息，那一定是亚兰，因为他才是主角，埃雷拉只是配角，她不信他能知道这个信息。
她笑了下：“哦，大魔法师先生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埃雷拉收起笑容。
他打量雪青，三秒后，说：“因为我也是魔物，能感知到你身上，不是人类的气息。”
雪青：“……”哇哦，只要自己不自曝，有的是敌人自曝。
她饶有兴致地观察埃雷拉，好吧，他身上确实混杂这奇怪的气息，但她刚刚以为是老人气，但如果魔物和人类结合，估计是这种气息。
埃雷拉伸出手，他的手变成蟒蛇，又变回人的手形。
他解释：“没错，我和魔物结合了。”
“世人都以为魔物邪恶，光明教会净化魔物，骑士公会猎杀魔物，但是，他们都没想过，人类和魔物结合，能够获得魔物的属性。”
“永葆青春，永恒寿命，代价只是一些人类的生命，”他对着白惨惨的天空张开手臂，“魔物，是上天的恩赐！”
雪青：“……”原来不是医美达人，是疯狂科学家。
他又问：“孩子，告诉我你怎么想？”
雪青问：“怎么看这种行为吗？”
埃雷拉：“对。”他这回倒秉持年轻人的沟通原则，直来直往了。
雪青：“有点癫，”想了下补一句，“这是可以说的吗？”
埃雷拉：“……”
他闷声笑：“不错，不错，是这样的，追求永生的人，就是疯子。”
雪青想起原小说，原小说的信息不全，埃雷拉不是被魔物入侵，是自愿和魔物结合，后面顺理成章，成了魔物派带路党。
脑海里，系统：“如果现在你暴露自己是魔王，埃雷拉会不会一下子倒戈，成为你的助力？”
雪青：“统，你果然不适合这个世界。”
系统：“？”
雪青：“他身上的魔物蟒蛇，等级是‘十五’，你猜他要是知道我是等级‘十八’的魔物，是臣服于我呢，还是试图把我同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系统：“告辞。”
没有计较雪青直言不讳，埃雷拉问她：“我很疑惑，你是怎么做到，和魔物同化得那么成功的？”
他没有明说的是，他在
拖累他身上的魔物蟒蛇。
魔物蟒蛇是不老的，是他在吸收魔物蟒蛇，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每过一两年，他就得更换身上的魔物，不然魔物会死，他也会瞬间老死，无法像这样，保持四十多岁的样貌和精力。
等级“十五”的魔物，已经是他目前能遇到的，最强的魔物了。
雪青：“因为我和等级‘十八’的魔物结合了。”
脑海里系统瞳孔地震，雪青是没完全露底，但是一半是真的，她好勇！
埃雷拉也震惊：“等级十八？”
雪青微微一笑：“是的，人类迄今为止，只能根据魔物活动和成长的轨迹，来推测魔物有十八个等级。但没人亲眼见过十八的魔物。”
她面上带着倨傲：“我见过。”
何止见过，自己就是十八的大魔王捏。
埃雷拉立刻走下剩余的台阶，他不再俯视雪青，语气有点迫切：“你在哪里见到的，又是怎么结合？”
雪青：“说来话长，这件事，要从‘系统’这个东西开始说。”
系统：“？”
这回轮到雪青长话短说了。
要骗过一个活到九十多岁的魔法师，不能全说假话，而且，不能被他意识到故事太完美太无懈可击，必须让他意识到自己在编假话。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犯错才正常。
她话里故意留了几个漏洞，比如明明按照逻辑，自己能够和十八的魔物结合，是存在很大运气成分的，但她非要说得自己很强，硬是驯服十八的魔物。
埃雷拉的眼神，越发慈祥和蔼。
不一会儿，第一届雪青杯故事会，在埃雷拉鼓励的目光中，落下帷幕，双方都觉得自己不亏。
埃雷拉笑了一下：“很高兴你能和我分享这些事情。”
雪青站累了，找个地方坐下，又说：“不过你不必强求，‘系统’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和十八的魔物结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埃雷拉：“要到极地去。”
欧罗巴那大陆的极地，是一片圣洁之地，由光明教会守护着。
不是雪青故意引导埃雷拉对付教会，而是，魔王城真的在极地。
咱也不知道《勇者传》作者怎么想的，可能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险，她当初偷偷溜出魔王城，费了不少力气。
埃雷拉主动为雪青解开镣铐：“雪青，我邀请你，一起研究如何把人变成魔物。”
他笑得温和：“我想，你不会拒绝。”
雪青甩甩手腕：“可以试试。”
埃雷拉：“你的另一个伙伴，我想想，是叫亚兰吧，你刚刚说的那个实验，可以先拿他下手。”
雪青：“……”
等等，她刚刚编故事的时候吹了什么水来着？
哦，养蛊理论，要让魔物选主人，自己跳入魔物池中，死活打不赢的那只魔物，就是可以和这个人共鸣生存的魔物，接下来就可以试试同化，不会强
行融合因为不合适，几年就换一次魔物。()
所以她要坑到亚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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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慢慢变白：“呃，也不一定非要用这个办法，现在换办法，还来得及吗？”
埃雷拉：“你放心，他是你的伙伴，也是我看中的珍贵实验体，我不会让他轻易死亡的。”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魔法电梯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魔法师出现，埃雷拉复述雪青提供的方法，让他准备魔物。
雪青在他身后握拳——让他轻易死亡啊！
早知道埃雷拉要拿亚兰做实验，她就该编个能把人弄死的办法啊！埃雷拉这么做，只能给亚兰练级，练级的概念懂吗，亚兰会变得更强！
错失机会，还历练到了亚兰，魔王很伤心。
埃雷拉错把这种伤心，误以为对同伴的关心，他心笑女孩情绪过于浅薄，说：“不过如果他能顺利和魔物结合，我想，你也是乐意的。”
“永恒的寿命，总该有个好伙伴，对吧。”
雪青扯扯嘴角：“对。”
埃雷拉率先走进魔法电梯，又叫雪青：“来吧孩子，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你的伙伴。”
按照他的计划，假如亚兰能和魔物融合，活下来，他想带雪青和亚兰去极地，找十八等级的魔物。
雪青的住所，被安排在埃雷拉宅邸中。
埃雷拉：“只是暂时歇脚的地方，有点破旧，不要介意。”
这所谓有点“破旧”的居所，是雪青在多贡王国享受的待遇，可以说极尽奢侈。
有得享受，雪青好好跑了个澡，睡一觉，第一天一大早天没亮，她去牢房，会见亚兰。
卫兵把雪青的行动报告给埃雷拉，埃雷拉笑了：“真是沉不住气的孩子。”
而此时，雪青一口咬着柔软蓬松的面包，为了让埃雷拉误以为她性格单纯，今天她真是起得比鸡早。
这笔账先记到亚兰头上。
和她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不同，亚兰在牢里呆了一晚上。
由于主角光环，他没受什么欺负，甚至有看守的卫兵的母亲是银发，对他还算照顾。
他盘腿坐在地上，骑士的剑横放在大腿上，闭着眼睛，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能折损他半分俊容，反而更显他气质出尘不染。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
雪青在牢房门口站定，示意卫兵开门，她现在可是埃雷拉座上宾，卫兵立刻听话地打开牢门。
亚兰站起身，雪青定在他面前，她手上戴着一个项链，这是埃雷拉送给她的礼物，是一个强大的魔法道具，也是监听道具。
埃雷拉肯定，以雪青的阅历，不会认出这是监听道具，所以刚进牢房，她对亚兰使了个眼色，同时，转动自己藏在袖口的紫色魔法珠。
亚兰袖口的魔法珠，变成绿色，意思是接下来要配合。
亚兰轻点了下头。
雪青屏退左右卫兵：“你们可以先下去。”
卫
() 兵却不买账：“亚兰是甲级通缉犯，我们不能疏忽。”
雪青：“行吧。”
做戏做全套，她让亚兰低头，还差一点，自己踮起脚尖，对着他咬耳朵：“亚兰，埃雷拉知道我结合了等级十八的魔物了。”
“他很强大，也能结合魔物，想让你结合魔物，一起去寻找魔王城。”
“这是他的全部计划，他没提过结合魔物的弊端，我就没告诉他，也不知道他清楚不清楚，你务必小心。”
她说话声音很小，气息很不明显，只有一团柔软的风，从耳畔掠过。
软软的，痒痒的。
起初前几个字，亚兰还能听清，到后面，说话声逐渐远去，只一下又一下的呼吸，吹拂他的耳廓，酥酥麻麻。
直到她反问一句：“喂，亚兰。”
亚兰回过神，雪青站回原位，与他相似的浅蓝色里，藏着一丝犹疑：“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亚兰点头。
雪青不太信，这小子刚刚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她冷着声：“你听明白了吗？”
却看他弯下腰，低头。
两人的距离，又一下拉进，他附在她身旁，压着声音：“嗯，明白了。”
他声音本就好听，这么近距离，音质质感更明显，仿佛能从收气放气的节奏，揣度他形状漂亮的嘴唇的温度。
雪青突然后悔，自己怎么能凶他呢，他可是在牢房乖乖呆了一晚上，多么辛苦啊，还有她提的那个办法，对他来说也有危险吧，她简直不是人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人……
打住！
雪青立刻后退，她斜睇亚兰，只是回一个“明白了”，干什么靠这么近！还有平时不是能点头绝对不说话吗，这次干嘛非说“明白了”！
不行，差点又被这汤姆苏给魅了。
她踩着有点重的步伐，走出牢房时，用大拇指，对亚兰比了个“下”，言外之意：你小子，等之后我再找你算账！
气冲冲走了。
亚兰：“……”
他忽的弯了下嘴角，笑意很浅很淡，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轮冷日，很快被身上的一贯的漠然覆盖。
——
雪青的“悄悄话”效果很明显，下午，埃雷拉又一次请她一聚。
这个九十多岁的老家伙，藏起自己的狐狸样貌，很温和地指导雪青的魔法，直到午后，他才似是不经意地，提到：“对了，结合魔物后，副作用很大。”
“这种副作用，最好不要让你的伙伴亚兰也体会。”
雪青正在吃一块慕斯蛋糕，听他这么说，双眼突然骨碌碌一转，勉强压住惊讶的模样：“啊，对，对，副作用……”
她没有多提，转换话题：“对了，亚兰应该至少可以结合等级十一的魔物，得开始抓魔物了。”
埃雷拉额角一跳，说：“他也是个很有潜能的孩子，我很看好他。结合魔物后，需要人血供奉，将来，我可以划分一些领地给你们，你们自
行选择领地里的平民献祭。”
雪青：“诶，这样会不会太照顾我们了？”
埃雷拉笑眯眯的：“我经历过副作用，知道不容易，所以想让你们长生的路也好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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