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才能展现
看京戏现场有个特点, 就是台上的角儿卖力的时候，台下的票友们也不吝啬于叫好和掌声，待在那个氛围里, 对任何从事表演行业的人来说都不失为一种享受。许岩下台的时候, 许二爷调侃他：“你还是那么浪, 上台舞剑的姿势和平时打架舞拖把都是一股劲的感觉, 今天还特别兴奋，怎么？就这么喜欢你那个儿子，他来了你就喝了十斤鸡血了？”许岩咧嘴一笑：“嗨, 他对我而言和一百斤鸡血也差不多了, 要是他妈妈在这里, 我能喝一千斤鸡血！”许二爷翻了个白眼, 挥了挥手, 意思是让许岩赶紧走，去和他心爱的大儿子汇合，别在这碍他的眼。“去吧，我在这里等小帆。”许二爷口中的许小帆正是他的亲外孙，这孩子和许岩家的大儿子张小玉一个情况, 也是父母离婚后孩子跟了妈妈，然后随母姓, 因着那孩子天赋好，对京戏也有兴趣, 许二爷近几年做什么都带着他。许岩急匆匆赶出去，有人在许二爷耳边说道：“看小岩这个样子，有点许家老太爷年轻时的样子, 那位年轻时也是满场飞, 过了三十才稳定下来。”许二爷笑着摇头：“我爷爷当初稳下来, 也是世道乱，他吃了很多苦，人生际遇让他的心没法像以前一样到处飞了，小岩到底还是差点。”不过这世上也没规定说艺术一定要用痛苦打磨，小岩就继续保持这个风格，说不得哪天也能走出适合他的路子，如果他哪天不想唱了，要去做别的，许二爷也会随他去。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压着家中小辈练功的暴脾气了。在剧院后门看到了张珏，此时天上下了雪，张珏没举伞，就戴了个帽子站在雪里，灯光照着他小小一只的身影，头上的熊耳朵被封吹得一颤一颤的，像是一只没有冬眠的小熊，眼睛和他妈妈一模一样。许岩想，要是此时路灯边上不止有张珏，还有另一个没比张珏高多少的身影的话，他一定会感激上苍到哭出来，他心中一酸，小跑到张珏身边，揉揉儿子的脑袋：“等久了吗？”张珏将一杯热热的果饮塞许岩手里：“没等多久啊，我们是打车回去吗？”许岩点了点头，搂着儿子的肩膀对张俊宝点头，三人一起回去。这样就可以了。张俊宝看着张珏的身影，面上带着笑，兰润那个朋友刚才很热情的说要开车送他们，连豪车都亲自开到路边了，张珏就是不肯上去，让他们先走，自己站这里等爸爸。这孩子就是这样，姐夫对他一片真心，他也还以一片真心。姐姐，要是你也在这里就好了。其实这世上怀抱思念的人很多，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都学会了将思念藏在心底，藏在他们在舞台上的演出中，藏在午夜梦回中。第二天，总决赛正式开始。张珏不知怎么犯了鼻炎，热身时一直在吸鼻涕，但花滑运动员都是天天上冰吸冷空气的，不少都有点鼻子方面的小问题。张俊宝在张珏热身的时候，顺嘴和他分享了一出隔壁双人滑的八卦：“比如黄莺，因为鼻炎严重，他们教练每个月都要去超市花30块钱买一大袋子抽纸，关临有时候也跟着去，帮忙提东西，你说这小姑娘，在她教练和搭档身边和个小公主一样。”张珏吐糟：“她难道不是被教练和搭档当女儿养吗？”接着他的教练组就异口同声的对他喊道：“他们才不是父女！”花滑是一个流行嗑cp的行业，这主要是针对双人滑和冰舞，毕竟这两个项目都是男伴和女伴一起上冰表演，手拉手滑行、托举什么的动作一出来，水平好的默契都高，默契高的cp感就强，最后导致上至裁判，下至冰迷，中间一群同行，全是嗑糖大户。糖多的搭档表演分高，这在双人滑和冰舞之中是真实存在的状况，cp要是最后没能he，能有一群人哭出来，大喊自己上了泰坦尼克，沉船了，要是cp最后奔向结婚生子，大家则欢呼雀跃大呼我上了艘真船！张珏嘴巴一张，直接把青年组最被看好的一对说成是父女，实在欠揍，也不解风情到了极点，他本人还挺委屈。“他们不是父女就不是嘛，干嘛对我这么大声？”小孩气哼哼的把瑜伽垫拖到伊利亚身边，趴在上面做猫式伸展，鲍里斯看了一阵，吐了几句话。张珏没反应，伊利亚戳了他一眼：“我教练说，我们以后可以多分享一些旋转方面的心得，他很欣赏你在旋转技术动作方面的细节处理。”张珏：“啊？细节？我的技术动作细节都是鹿教练帮我抠的啊。”他回答伊利亚用的是英语，鲍里斯听完，就直接朝张珏的教练组走过去了，鲍里斯的大弟子瓦西里走过来，蹲在他们旁边盯着。这个人还挺好的，热身期间骂了伊利亚几句，但骂完了以后又开了两袋果冻，张珏也分了一袋，立刻在张珏这里获得了极高的印象分。直到比赛开始，六分钟练习开始，六个大男孩陆续上冰。因为是东道主选手，很多原本对花滑没有热爱到出国追比赛的本土冰迷也进了场馆观赛，有人看着冰上，和伙伴们询问。“我们国家的选手是哪一个啊？”往往在这个疑问后，立刻就有人回道：“最矮的那个就是了。”冰天雪地论坛上也由此出现了一个新帖。【各位，今天大家回答了多少次“那个最矮的就是我们国家的张珏”？】【回楼上，两次。】【回楼上上，四次。】【回楼上上上，三次。】……【哈哈哈哈，你们觉不觉得张珏这个小运动员自带喜感属性，他长得真的很仙，但是自从他上中国分站赛的领奖台开始，我就觉得他好好玩。】【冠军站中间，结果中间那个最矮，最后领奖台合影的时候，台上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凹字，张珏就是凹下去的那个哈哈哈哈！】【还有他参加都灵站的时候，不是教练丢了条裤子吗？然后他就留了寻物启事，据说还是找寺冈隼人写的，这个事后来被意大利本土的冰迷发现，然后拍照发到了网上，妈的笑死我了。】【请问丢的是张教练的裤子吗？就是那个身材和男菩萨一样的张教练。】【请问男菩萨丢得是子弹内裤吗？】【请问菩萨丢得是什么颜色的内裤？】从这一层开始，整栋楼就彻底歪掉了，大家笑完张小玉又一起馋他的舅舅，馋完他的舅舅，又一起说起沈一哥的翘屁，之后又聊到某双人滑男伴的肱二头肌。吸溜，追竞技运动嘛，谁还不是个肉|体饭了。第一名选手开始上场比赛后，论坛里才安静了一点，有热情的技术冰迷开了直播贴，实时点评某小选手今天的连跳节奏不行，某小选手今天的旋转不可，某小选手的滑行太慢，脚下步法太仓促，一卡一顿的，基本功不够好。直到积分排行榜第三位、倒数第三位出场的张珏上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不管大家是否熟悉这位小运动员，但广播里传出：“接下来登场的选手是张珏”的时候，大家就都明白，这是自家孩子，他们得安静下来支持他。张珏站在挡板边，鹿教练伸出手，张珏就扶着他跳了两下，外套已经脱下，露出里面宝石绿的考斯腾，手上戴了一副长手套，将美好的手臂线条显了出来。鹿教练叮嘱他：“把训练时的水平发挥出来就够了，好好滑，不紧张。”张珏一点也不紧张，他笑嘻嘻的反问：“真是只拿出训练的水平就够了？”鹿教练顿了顿，伸出拳头：“你要是能超水平发挥，我肯定更高兴。”张珏和他对了一下：“我尽力。”少年的眼中带着强烈的自信，鹿教练怔了一下，看着他无比自然的朝赛场滑去，双臂打开，一点也不怯场。掌声响起，大家都对自家孩子给了十足的期待和鼓励，而张珏站在冰上，心想，要试着更投入一点吗？就像上芭蕾课的时候，被老师催促着投入到表演中一样，将他给予芭蕾的投入程度放在花滑上，甚至给出更深的投入，试着去喜欢这个项目……张珏闭上眼睛，不，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花滑，因为在冰上滑行的感觉，就和飞一样，即使这种程度还比不上其他在这个项目里奋斗多年的运动员，但他的确是喜欢这个项目的。动人的小提琴声响起，张珏打开手臂开始滑行，风声掠过耳边，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沙沙的。然后唰啦一下，少年起跳，做了个3a。哗啦啦的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张珏将鹿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练好的缓冲落冰技术完美的使了出来，冰刀落冰时在冰上画了个大大的椭圆弧线。有坐在前排的冰迷惊呼起来。就在这一跳中，张珏的跳跃远度已经达到跳过九个座位的程度，并给近距离观赛的观众带来极大的视觉震撼感。【天、天啊！好远！】【不仅远，高度也有进步！神仙高远度啊！】【这个高速有60了吧？绝对有了吧！转速也好快，轻盈但是有力，赞！】【绝对有60了！我看麦昆合乐的时候，他的4t高度通常是62到65，张珏的这一跳比他低不了多少！厉害了，再努努力，这是足以出四周的高度了！】但是接下来，论坛里有关张珏的直播发帖数量急剧下降，不是张珏表演得不好，恰恰相反的是，他的表现太好了。以往张珏的表演是不让人出戏，灵气，能准确的让大家感受到他要表达什么，但是这一次，他的肢体感染力仿佛上了一个档次，有了将人拉入到他的故事中的力量。这是张珏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前他在练芭蕾的时候曾参加过一些比赛，也与人一起跳过胡桃夹子的芭蕾舞剧，那个时候他总是同龄人里的领舞，因为老师认为他是最擅长表演的那个。他是一个天生的表演家，从来如此。而当他决定将这项才能献给花滑的时候，就是一场震撼。大部分现场的中国冰迷简直是眼睁睁看着这张大家以为可能有ssr潜力的sr卡，唰啦一下变成了绝对是sp的程度。场边的孙千看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说这么厉害的一张卡，怎么偏偏有个一米九三的亲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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