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番外一（2）
池泽一把不知为什么会到这里, 又缩小了的琴酒带回了家。顺带也把那只黑猫带回家了，这次那只黑猫没有再躲开，反而很自然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池泽一失笑，心说自己是真的捡到了两只猫。雨下得太大, 就算撑了伞, 他身上也湿了, 更别说本就在雨里躺了一会儿的琴酒。池泽一犹豫了一下, 把变小的琴酒放进了浴室。那身宽大的黑色风衣很明显是不能再穿了, 池泽一把小号琴酒放下, 想把他从那团衣服里扒出来，没想到刚把人放下，绿色的眼睛就睁开了。凶光毕露, 但是放在三岁多的小琴酒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反而奶凶奶凶的，逗得池泽一忍不住弯唇一笑。他把唇角的笑意压下去，弯腰担忧地说：“我在路边捡到的你，你浑身都湿透了, 先洗个澡吧。”琴酒定定地看了他许久, 他在醒来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 但是来不及细想, 他就被面前的青年吸去了所有注意力。完全陌生的脸, 和无比熟悉的气息。但是竹井泽一已经死了。眼前这个不过是一个毫无杀伤力, 他一只手就能掐死的陌生青年。琴酒低低地吼着：“滚出去。”他下意识去摸枪,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和腿都变小了, 声音也跟着变得无比稚嫩。这一声原本带着凶狠的呵斥变成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抱怨。琴酒猛地闭上嘴, 大脑极速运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池泽一在他思考的时候体贴地退了出去, 他把浴室的门关上，在外面叮嘱：“你先洗个澡吧，不要着凉了，我去给你买几件衣服，很快就回来。”琴酒没有回答，他纹丝不动，一边思考着，一边等池泽一离开，想着等他一离开自己就跑，在陌生的地方变成这个鬼样子是极其危险的。但是等他听到脚步声消失，想要去推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外被什么重物顶住了，以孩童的力气根本打不开。这个家伙……琴酒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已经大概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记起来了，他在濒死的时候服下了那颗aptx-4869，因为药物的原因变小了，或许是凭本能跑到了街上，然后就被这个家伙捡走了。他刚才仔细观察过了，这个家伙并不是组织或者别的势力的人，手上没有枪茧，身上也没有别的受训练的痕迹，大概只是个烂好心的好心人。就是过于好心！担心他跑出去居然还把门堵上了！琴酒愤怒地在浴室走来走去，想着解决办法。但他高看了小孩子的身体，他走路的时候腿脚发软，还连连打喷嚏，身上冰冷潮湿，难受至极。琴酒最后屈服于孩童的身体，决定还是对自己好点，先洗个澡。池泽一很快就回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开浴室门，找个干净的篮子把衣服放进去，抱歉地对小琴酒说：“新衣服我放在门外了，家里没有小孩穿的衣服，你先将就地穿一下。”放下衣服后他就走了，匆忙地走去书房——他需要把那些名侦探柯南的漫画都藏起来。走去书房的时候又经过门口的镜子，池泽一失神地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那张脸，别说琴酒认不出来，他自己看都觉得有点陌生。他要把一切坦白，还是应该隐瞒，又或者顺其自然？最后他选择顺其自然，说是顺其自然，其实不过是在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琴酒，毕竟上次分别时，他想杀了琴酒，而琴酒杀了他。就这样吧。池泽一看着镜子里，对自己说。幸好，幸好不知为什么琴酒会变小了。不管在哪个社会，小孩都比成年人要好控制。池泽一很快把那些漫画都收到了，锁进了带锁的箱子里。他不在意琴酒会不会从别的渠道发现名侦探柯南这部漫画，但是不能是在他家。收拾好后他才走出去，正好看到琴酒站在门旁，似乎是在研究怎么开门。但是琴酒现在甚至还没有门高，门把手都够不着，更别说去研究他从来没见过的电子锁。池泽一在看到他站在门口的那刻，眼睛里的情绪翻滚，黑得吓人，像会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的深渊，却靠近琴酒的时候一点一点把那些阴霾压下。他走到琴酒身边，轻松地把小琴酒抱了起来：“你想要去哪？”顺其自然，但是不管怎样，都要把琴酒牢牢地栓在自己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琴酒浑身一僵，下一秒开始激烈地挣扎。池泽一却紧紧抱着他不放手，小孩挣扎时的那点力气根本不算什么，池泽一把他带进了卧室，放在了床上。“别动，我给你吹头发。”池泽一把他按住，轻声轻气地哄他，“不要着凉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恶意，等下就带你去警察局找家人好不好？”琴酒停止了挣扎，他不能去警察局，自己虽然变小了，但是身上各种特征都过于明显，不管是组织还是公安，稍微一联想，再加调查，都会认出他。琴酒意识到，现在他最好的做法，是躲在这个“好心人”的家里。池泽一看他的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琴酒是绝对不可能去警察局的。琴酒没有回答关于姓名的问题，反问他：“你是谁？”池泽一注视着他，回答：“我叫池泽一，你呢？”泽一……琴酒的瞳孔不可控制地收缩，小孩的身体控制力太差，他心脏都开始因这个熟悉的名字剧烈跳动。只是相同的名字罢了。竹井泽一已经死了。琴酒对上青年的眼睛，本想随意捏一个名字，这个时候却鬼使神差地说：“黑泽阵。”“原来是阿阵啊。”池泽一笑眯眯地拿起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他后半句话被淹没在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声中，不过琴酒听见了。“你可以叫我泽一哥哥。小阵。”琴酒脸色扭曲了一下，原本心中因为那声“阿阵”泛起的涟漪瞬间消失不见，他假装自己没听见。青年的手勾起他柔顺的银发，轻轻抚摸，水珠顺着他的修长的手指往下滴，又很快被吹风机里的风吹去。这一幕……似曾相识。琴酒怔神，在发现自己想到的是谁后咬了咬牙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池泽一耐心地给他吹好了头发，站起身收好吹风机。琴酒看着他的背影，青年的一举一动，所有的言行举止，还有这个名字……是试探他的陷阱，还是巧合？池泽一拿着衣服走了过来，问：“这种衣服喜欢吗？新衣服将就一下吧，我带你去警察局。”他在琴酒面前把衣服展开，是一件……非常可爱的，毛绒绒的，黑猫连体衣。琴酒恶狠狠地瞪着这件衣服，冷声：“不喜欢！我不出去！”池泽一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刚才买的很匆忙，只买了这件，你总不能穿睡衣出去吧？会着凉的。”琴酒身上现在穿的就是睡衣，想到这个他的脸色更是扭曲，恐龙睡衣和黑猫连体衣，哪一个他都不想选！“为什么没有正常的衣服？”琴酒忍不住发问。池泽一回答：“买的很匆忙，正好看到，想到昨天让我捡到你的就是只小黑猫，所以就买了。小阵别闹，我去帮你找家长。”“我没有家长。”琴酒立刻回答，看到池泽一脸上露出同情和惋惜的神色，抓住机会，垂下眼睑，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池泽一久久没有回答，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已经在尖叫了——小琴好可爱！小琴是在撒娇吗？为了躲避组织居然能付出这么多吗！琴酒见他没有反应，抿着唇，忍辱负重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池泽一按住要把他抱起来蹂/躏脸蛋的冲动，作出犹豫的表情：“也不是不行，那……你叫我一声泽一哥哥？”琴酒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如果可以，他只想一拳打在青年的脸上。得寸进尺！但池泽一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似笑非笑和不容拒绝。他是故意的。琴酒清楚地认识到。先是无比的愤怒，紧接着是古怪的感觉。正常人真的会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吗？似乎在很久远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试图让自己这么叫他。琴酒闭了闭眼，睁开眼，低低地叫：“泽一哥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血液上涌，池泽一单手捂着脸，猛地站起来，完全顾不上伪装，语速飞快：“我去看看小黑猫的情况。”说罢他就狼狈地跑出了卧室，还“砰”地一下甩上了卧室的门。琴酒万分困惑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心中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疯狂生根发芽。池泽一跑掉后一时半会没回，琴酒把疑惑压下，跳下床，开始在卧室进行简单的调查。房间的布局和摆设都很眼熟。琴酒刚才没有机会仔细看，现在才意识到，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看起来都熟悉极了。像极了……他和竹井泽一过去的家。组织布置的陷阱？琴酒心中的天平在向这个猜测倾斜，眼神逐渐发冷。他看见桌面上摆着一部电脑，于是凑过去想看看。他恼怒地发现自己现在甚至够不着桌子，只能爬上椅子再摆弄电脑。电脑没关，一碰就开了，但是需要密码才能进入桌面。琴酒的目光落在电脑的时间上，2022年11月2日。2022年。琴酒的内心在经历着十级地震，更加不可思议的想法升了出来，离谱却又合理。池泽一家里那里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电子设备一下都有了解释。所以……自己之所以没有被组织发现，是因为自己穿到了未来？琴酒死死握着鼠标，他知道穿越，竹井泽一曾在很久以前，和他说过这是什么。他还知道重生、转世、穿书、平行世界这些只会在小说里出现过的词，同样是竹井泽一给他科普的，那个时候他没兴趣听，却也被迫了解。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琴酒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手甚至都开始细微地颤抖，一个键一个键地往电脑里输入密码。“你在干嘛？”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一双手温柔地把他抱起，琴酒眼睁睁地看着电脑键盘离他越来越远，就差两个数字！他气得想要杀人，扭头狠狠地瞪着池泽一。“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哦。”池泽一把电脑合上了，把琴酒重新按在了床上，还贴心地把被子给他盖上了：“既然你不想出去，就睡觉吧，时间也不早了。”琴酒不死心，但是很识趣，看见池泽一脸上的表情很严厉，下意识地躺好不动了。池泽一满意地说：“你先睡，我去洗个澡。”琴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看似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池泽一一离开他就去碰电脑。池泽一很快就走了出去，但琴酒也没有要再起来的欲望了——池泽一把电脑拿走了。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琴酒作为小孩子的身体都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时，池泽一才回来。床上陷下去一块，清新的沐浴露香气钻进了琴酒的鼻子，琴酒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身体本能说不安全，大脑却被熟悉的气息所迷惑，彻底进入安稳的梦乡。第二天，琴酒是被没有拉进的窗帘里照进的光刺醒的，他下意识想拿手去挡，下一刻整个人猛地清醒，他的手被什么抱着。琴酒扭头，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他的手依旧不是成年人的手，但也不再是孩子的手，是修长的，属于少年的手。琴酒低头查看自己的情况，发现自己从三四岁的孩童，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上没有穿衣服，那件幼稚的恐龙睡衣早就被他在睡梦中扔到一边去了，他现在什么也没穿——这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而现在正好是早晨。不过少年琴酒的自制力很好，他此时只觉得烦，浑身烦躁，扭头去看身边的人——限制他手臂自由的罪魁祸首。青年睡姿显然一点也不好，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身上的被子仅仅盖在腰间，睡衣被睡得皱巴巴的，扣子都开了好几颗，露出大片风光。琴酒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睡梦中的青年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像在保护什么珍宝一样，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梦话。琴酒凝视着他，微微翻身，凑得离青年近了一点，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梦话。他听清了。“阿阵。”琴酒的心脏狠狠一抽，他按住心脏，告诉自己这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们昨天也交换了名字。“阿阵，不要离开我……”青年在梦中喃喃地唤着，抱着琴酒的力气更大了，琴酒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几乎要离开胸腔，从喉咙里出来。他的喉咙干涩发痒，无比轻地回应：“我在。”比羽毛还轻的声音落在了青年的耳边，青年眼角滑落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滚进枕头，滚在琴酒心上。琴酒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他擦去眼泪，他几乎用了毕生的自制力，不让自己去亲吻青年。他还要确认，他不相信这么幸运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竹井……”琴酒沙哑地叫着他，青年在他的声音下睁开了眼，黑眼睛眨了眨，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迷茫地应道：“阿阵？你怎么……”变年轻了？琴酒再也克制不住，他猛地抽出手，一个翻身，把池泽一压在了身下。池泽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在家，面前不是梦而是真的琴酒，是……他昨天捡回来的琴酒。等等！他刚刚是不是……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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