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第二十章 呼、吸
不论是同性相吸还是臭味相投,一类人即便从未见过面，只要看到了彼此，就能嗅到同类的味道。
盛夏的首尔即便天都黑了,也热的人心烦。这么热的天，路边要是出现一个口罩帽子全齐还一身黑衣的人,多少有些奇怪。
晚上七点不到，距离小区里的前、后辈在垃圾站‘偶遇’还有三个小时,小区外,罗宰民刚刚进入小区,跟着他来到这里的私生妹子下了出租车后,一眼就扫到了,蹲在小区大门斜对面树荫下的一个黑衣女孩,本能的走过去了，更本能的问一句。
“我跟罗宰民来的，你不是女爱豆吧？”
黑衣妹子瞟了她一眼，跟自己非常相似的装扮,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对方的帽子上有字母,就报了家门，“吴世勋。”
接头成功,帽子上有字母的秒速蹲下，八卦一句，“他们俩怎么会约？以前没见他们俩约过啊。”
“应该不是他们俩约,我们家这个住这。”帽子上没字母的反问一句，“你们家跟女爱豆约？”
字母妹子摇头，“不确定。”再问，“这里进不去？”
“进不去查的很严。”前辈粉丝给后辈粉丝分享情报，“这小区两个门,都试过了，进不去。外卖想进去都得业主同意放行，门卫会每个人都过一遍，没有通行证的车想进去都得先拿临时通行证，还得讲明白什么时候出来，超过时间物业还会给业主打电话，搞得跟堡垒一样，巨夸张，进都比进这个小区简单。”
后辈粉叹气，看来今天没指望了，进而好奇，“这个点，吴世勋回家了吧，你还在这蹲着干嘛？”
“想看看能不能捞笔外快。”前辈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之前偶然拍到姜素衣你知道姜素衣是谁吧？”
“你继续。”
继续的前辈粉说，“我拍到姜素衣坐上了车银优的车，他们俩搞不好有什么，想蹲蹲看，如果蹲到车银优半夜送姜素衣回来的话，照片卖出去我说不定能换个相机。”
后辈粉嘴巴都长大了，这什么惊天大瓜，“你怎么知道那是车银优的车？”
“他是我墙头。”前辈粉说出韩圈名言，“本命是本命，车银优是车银优。”
沉默片刻的后辈粉缓慢点头表示赞同，转瞬觉得不对，“送姜素衣回来的意思是，姜素衣住在这里？”
“可能？”前辈粉也不是很确定，“我是跟着世勋回来的，就在那。”下巴冲马路对面的小区大门抬了抬，“车银优应该是怂姜素衣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没进小区，车就停在门口。我记得车银优的车牌号，看到车就觉得眼熟，刚想起来是谁的车，姜素衣从副驾驶下来了。当时我太震惊，忘记拍照了，不然”现在她就能换相机了！
后辈粉纠结，心里嘟囔着罗宰民该不会又跟姜素衣约，下一秒听到了更神奇的八卦。
“姜素衣是真牛逼，她在踩船哎，特别嚣张的踩船，一天换一个。”前辈粉颇为感慨，“这姑娘幸好没出道，不然可能一个打歌舞台，底下都是她的鱼。”
秒速扭头的后辈粉心慌了，“踩船？踩谁？”他们家成了船？？？
“李在旭知道吧，风头正盛的那个演员，《还魂》爆了，好多人追他，现在可是大热门。这也就是演员没有私生，不然他们一定被曝光。”前辈粉边说边感慨，“那两人根本就不躲的，光明正大的见面，也就意思意思带了个帽子，连个口罩都没有，巨嚣张。”
大松一口气的后辈粉有心情八卦了，“李在旭跟姜素衣？你又看见了？”
“不止看见，我还拍到了呢，他们俩真的不藏，演员超嚣张的我跟你讲，根本没在怕的。”前辈粉就是因为拍到了一条船才会蹲在这看看有没有运气拍到第二条，“就昨天，世勋进去后我本来打算走的，正要打车的时候，他们俩就从那”脸往右边的林荫道转，“就那么光明正大只是戴着帽子，溜溜达达的就走过来了，看起来像是饭后散步。”
“我当时也是蠢，还是本能作祟，举起相机就拍。我们离的不远，大概也就一两百米，快门刚按下，那两人就发现了，我刚准备跑，结果李在旭对我挥手了。”妹子边说边抬起爪子象征性左右晃了晃，跟边上的人分享，“就那么坦然，随便拍！”
“李在旭甚至还提醒姜素衣，示意她也跟我打个招呼，那两人说不定以为我是他们粉丝，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私生，我就没见过那么嚣张的艺人。”
妹子怎么想怎么惊奇，“我以前是没追过演员，演员确实也不流行私生，可他们俩真的太嚣张了。他们俩甚至往我这边走，可能还想跟我搭话，吓得我反倒逃跑了，太扯了！”
随着秒速想象那个画面的后辈粉同样觉得很扯，“演员都那么嚣张？”
“演员无敌嚣张。”前辈粉说完又觉得，“也可能是那两人没什么，才没顾忌。如果只是朋友的话，确实被拍到也无所谓。”
后辈粉一愣，“那你又说姜素衣踩船？”
“我也只是猜啊，确实有可能是踩船。”前辈粉讲述她的猜测，“那时候都要十二点了，凌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男方送女方回家，纯朋友？我不信。再说我去谷歌过，这两人根本没交集，唯一有的消息，是姜素衣主持过一场李在旭代言的商品做活动，就这点关系，能大半夜的约见面？”
后辈粉觉得就这点信息不足以污蔑妹子踩船，“姜素衣纯粹的男性朋友也是有的，半夜约见面也正常？”
前辈粉疑惑，“你对姜素衣很熟吗？粉过她？”
张了张嘴的后辈粉发不出解释，只能硬凹，“不是你说，他们是朋友才能光明正大的不怕拍。”
“我是说演员都很嚣张。”前辈粉也没在意，“就是因为他们太嚣张了，我估摸着我拍到他们的照片也没人给我钱，还是得拍到车银优的，那才有用。他经纪公司肯定愿意给钱。”
这话外行人不懂，同类才明白，私生手里的照片，只有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才会卖给记者，比如脱饭回踩。但更多偶然拍到的照片，是会去跟当事人的经纪公司沟通要钱，给记者含义就变了。当然，如果拍到了本命的一些‘丑闻’，他们更多会瞒下来。要不说狗仔知道的信息可能还没私生知道的一半多呢，他们才是二十四小时蹲点，跟的非常紧。
作为同类，后辈粉思索片刻，跟同道商量，“你要是拍到了姜素衣能不能不往外爆（私下告诉小伙伴），她人挺好的，万一是个误会呢。”
前辈粉不解，“你还是真是她粉丝？”
“算个墙头。”后辈粉也没不承认，“女艺人沾上车银优肯定死，要真是误会，那她死的多冤啊。”
前辈粉想了想，“跟车银优的人应该也不会少，你要真是她墙头还不如去提醒她躲远点。他可是还没过兵役呢。”
男团和他们的粉丝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定义的潜规则，举凡过了兵役的男爱豆，粉丝对其是否会恋爱就‘管控’的相对松弛。毕竟男艺人都是拖到不能再拖才会卡在限制极限上去服役，一般兵役都过了，基本都是要往三字头甚至已经过了三十的男人，再维持单身人设，粉丝也知道就是个人设而已。反之，兵役都没过，可能还在上升期，这时候恋爱，会被女友粉骂到死。
别人家的爱豆是否要兵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对方突然说兵役，后辈粉就疑惑，“你们家难道也还没兵役？”
“明年。”前辈粉哭丧着脸，“最迟后年，不对，应该说最迟明年，太惨了”
后辈粉干笑，拍拍她的肩膀，“节哀。”还是他们家好，还年轻，兵役早着呢。
三个小时后，距离兵役的日子还很遥远的罗宰民已经跑出了小区，后辈粉随即跟上。而并不知道自己的粉丝都快给自己办葬礼的吴世勋，正安详的躺在沙发上等死。
手机在茶几上不停的响，吴世勋双手交叠在胸口，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他都能问助理要姜素衣经纪人的号码，他的经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知道了，肯定会打电话来的。
但他不想接那通电话，也不想去回答关于你为什么还要联系姜素衣的问题，他没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答案还怎么回答。
他更想了解，姜素衣的那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是你别管多闲事，还是关你什么事的意思吗？
茶几上的手机不停的在响，在震，那动静搅得沙发上的人烦躁的很。
心烦，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想东想西，久远的记忆冒出来，肆意乱杀。
久远的记忆里，姜素衣最初并非多么特别的存在。爱豆是会在粉丝面前维持，我的女朋友只有你们的设定，但私下到底是这么回事，谁不知道谁啊。公司的恋爱禁止条约什么的，要真的能禁止，才是见鬼了。
姜素衣并非吴世勋的初恋，准确的说算不算恋人都很微妙，那还怎么特别呢？
特别漂亮算不算？
小姑娘特别漂亮，公司上上下下公认的美人。这事儿吴世勋猜，姜素衣可能不知道，公司里自她签约，就无人不知，练习生里有一位注定出道的姑娘。
那姑娘在有名的程度，是对方端着果汁来敬酒感谢他时，自我介绍叫姜素衣时，众人都在笑，连吴世勋都在笑，这姑娘怎么会以为他不认识她呢。
吴世勋当然认识姜素衣，就像当年他签约进入公司成为练习生时，公司里也没人不认识他一样。
她真的特别漂亮，被那双眼睛看着的人，会随着她的开心而开心。
可是只有漂亮才叫特别吗？
特别可爱算不算？
小姑娘超可爱，刚开始傻乎乎的，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好心的前辈。吴世勋都误会过，他是不是被发好人卡了，还误以为失恋，苦恼许久。
小姑娘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开窍，突然会在见到他时，清清甜甜叫一声‘欧巴！’，吴世勋就知道，孩子也没那么傻，蠢萌没了蠢，就只剩萌了。
萌哒哒的姑娘那段时间特别辛苦，要上课，要去补习班，要去参加学校的什么竞赛，还要到公司练习。吴世勋知道她很辛苦，有时候也会自责，他老是半夜约她，她困得人都迷糊了，早知道就
“为什么你只觉得是你想见我，难道就没想过，我也想见你吗？”小姑娘故意抱胸装傲娇，“我也想见你！”
男孩子愣怔片刻，张开手臂，等她扑入怀中搂住了人，暗叹一声，“可你一个晚上都在打哈欠哎。”
“那我也想见你！”萌妹才不管，就是想见！
正当红的爱豆才辛苦呢，行程满得密密麻麻，睡觉都是奢侈，能挤出时间来跟女孩子见面，哪怕是在半夜，也很不容易。
所以在男孩子愧疚的时候，女孩子就说，我喜欢午夜时分的汉江。
“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不觉得江水的每次一次涨潮，潮落，都像是地球在呼吸吗？”环着男孩子腰的女孩子仰头同他分享，“地球在呼吸的时候，我们也在呼吸。而我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会想到你也在江水之畔，在这颗星球上，在我身边，那是多美好的事啊。”
女孩子眼睛眼睛亮晶晶的，头顶的月亮也亮晶晶的，江水在月光下更是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眼睛主人甜甜蜜蜜的说。
“我每一次呼吸都在想你哦，你难道不会吗？”
彼时的吴世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后来的吴世勋也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他只记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他傻乎乎的低头落下的一个吻，和鼓噪如雷的心跳。
所谓爱上一个人，可能就是一刹那。
如今的吴世勋忘记了很多事，到底是古早的回忆，哪能记得那么多。倒是很难忘却地球的呼吸，每每看到江水，看到海水，看到所有江河湖海被风荡起拍打在岸边，就不免想起，地球在呼吸。
所以这栋楼里，不知道住在哪一出的姑娘，有在呼吸吗？
姜素衣当然在呼吸，不呼吸她就凉了，她没再管什么呼吸，倒是拿着手机很是纠结，要不要给邻居打个电话。
她得到了一条奇怪的讯息，来自她的经纪人。
经纪人打电话给自家艺人，很是严肃的问，吴世勋为什么要你的号码？
“你问我？”姜素衣无语，“那你为什么给他？”
金瑞勇更无语，“我有什么理由不给他？他助理来要，我找什么理由不给，你给我找一个？”
“你给都给了，还来问我？”
“我给了才来问你的，你们该不会旧情复燃吧？”
这话出现的太突然，姜素衣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旧情？”
“谁不知道？你出去打听一下，公司有不知道的人吗？”金瑞勇何止是无语都无奈了，“大小姐，就算别人不知道我也不可能不知道啊，你换了几个经纪人才到我手上你忘了，我怎么都得打听一下啊。你之前跟公司解约，不就是跟吴世勋恋爱被发现后劝退？”
“你说当初你都走了，回来后也没看你们联系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怎么又跟他牵扯上了呢？你招惹谁不好，非得是他？哪怕是罗宰民也行啊，至少女友粉杀伤力没有那么强。吴世勋维持了快十年的零绯闻，这金身要是给你破了，他粉丝能撕了你！”
“咱们安安心心搞事业好不好？你想谈恋爱，我也不是说不行，但你非得找个爱豆吗？还非得是他？你想清楚，你们被曝光，公司必然雪藏你，你们都不是一个量级。他们团还有个前车之鉴呢，边伯贤和金泰妍恋情被曝光的时候，粉丝抵制的有多凶，你看不见？没经历过，不就前几年的事么。大地震，金泰妍都被骂疯了，她还是少女时代呢！”
“少女时代都没抗住啊，那对都分手了，你以为你扛得住？想什么美事呢，男爱豆都有毒，靠近就会毒发，你离他们远点，我求求你！”
经纪人的‘哀求’，艺人大部分都没听，姜素衣就听了一句，“什么叫我被劝退啊？”
“什么什么劝退？”
“我跟解约，是因为我跟吴世勋恋爱被劝退，谁跟你说的？”
“都这么说啊，早前我专门去问了他的经纪人，他亲口说的，你被劝退。”
好悬没翻白眼的姜素衣冷笑一声，“挂了。”
“什么就挂了，我跟你说”
电话就这么挂了，经纪人再打过来，艺人拒接。第二通再打，还是被拒接。到第三次没什么第三次了，金瑞勇很了解自家艺人，他要是再打，姜素衣能把他拉黑，就是这么任性，要不她是大小姐呢。
大小姐挂了电话后就开始烦躁，时隔多年，很久以前亲故说过的什么公司拿你当典中典的事姜素衣已经不记得了。但时隔多年，当年的小姑娘已然可以冷静的去回忆当初，经纪人的一句劝退，让姜素衣怀疑，当年的事可能有误会。
当年初恋刚刚开始的第一天，小女孩恼怒之下叫出了分手。实话说，有点气在头上口不择言的意思。等她分手分了天，公司都解约了，前任也被她拉黑了，她又有点后悔了。
小女孩么，嘴上叫着分手，心里想的是你要来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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