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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后手

  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

皇帝有点好奇,命拿上来,东西捧上来一看,没有祥瑞不说,还不怎么值钱,东西也没什么象征的意义,他的脸色就不太好:“就这?”


郝大方小心地说:“陛下,相公们来了。”


儿子回来,陈萌当然上心,后脚跟了来。冼敬一看,也想来询问一下梧州的情况,郑熹见状,也须得跟上——祝缨的的确确是他给捎进京城的,户籍都是他办的,相关的事,他盯得也紧。


人同时出现,正好遇到陈枚说到了重点:“梧州诸县令,请朝廷任命一个刺史。”


皇帝诧异地问:“他们还知道要刺史?”


陈萌道:“那个地方一直羁縻,以前是您遥领的刺史之职。如今您贵为天子,这梧州刺史确实是空缺的。”


冼敬道:“怕不是祝缨弄鬼吧?”


陈枚道:“五位县令公推她。”


皇帝勃然变色:“她!”


陈枚奉上了祝缨的书信,又说:“梧州偏僻,物产不丰,据臣入梧州所见,连刺史府也是没有的。各县各自为政,一个刺史,也只是个空头衔。不妨给她,如此一来,她也可以往西拓土,钳制西番。”


“钳制西番”这事儿近来提了许多次,皇帝听得耳朵都生茧了,他怀疑地问:“她处处为难于我,我还能信她吗?”


郑熹此时才缓缓地说:“陛下,朝廷有梧州也不过是二十年的时间。在那之前,他们也是化外之民。信与不信,对朝廷都没有损失。若果真能够钳制西番,朝廷也能省些心。”


冼敬道:“隐忍十年,城府何其深?一个县令让她困守一处,不能再有作为还罢了。朝廷如果再给了她一个刺史的名份,只怕她会闹出大乱子。那可不是一个安份守己的妇人!”


陈萌道:“好,不给,然后呢?五县共同推举她是什么意思?他们听她的。她就不要朝廷的这个敕封,她如今手上的土地人口能少一分吗?敕封,是她还认朝廷为正朔。不敕封,朝廷不认她,她还会认朝廷吗?獠人认朝廷吗?獠人是怎么归顺朝廷的?因为她。


她是一个会受你搓磨的人?你把自己当婆婆,把她当你儿媳妇?非得要求你夸她一句‘乖顺’?为了你这一声赞许,什么事儿都肯做、什么委屈都能受?


你只为你自己的一口气,就要朝廷损失一个可以钳制西番的方略。


陛下,梧州开化最晚,如果没人约束,獠人一定会四处为乱,周围的州县也难以安宁。”


冼敬怒道:“难道朝廷没了她就不成?只能任由她讹诈?”


郑熹冷静地说:“本来也不至于的,咱们都应付得了。只可惜你的学生疯狗野猪似的疯咬乱拱,生出许多事端,大家腾不出手来应付别的。要不,你来?”


冼敬避开了最后一句,反问:“那些都是国家栋梁,你这么羞辱他们是什么意思?我的学生里,用没有一个女人!要不,我的学生走,你把那个女人再请进政事堂?”


皇帝更气闷了,问道:“就这样?没有别的办法?就算要准其所请,也不能这么百依百顺吧?”


郑熹道:“您的意思,为难她一下?陛下,臣不敢再说‘识人’,眼下却敢说,她是个果决的人。朝廷一拖,她会干出什么来,臣也预测不到。


或者朝廷出兵威吓一下?可梧州烟瘴之地,士兵聚到梧州山外就要先病倒十分之一,然后是补给,这一次可再也没有一个祝缨精打细算了,会花多少钱,不敢想。朝廷硬要打也能打,但这个人狡兔窟,恐怕不过是逃入深山,再立营寨。


至于离间,獠人能联名请求她做刺史,就是信她,离间的手段,不太好使。


敕封,更划算些。”


冼敬道:“你们二人,为何惧怕于她?还处处回护?”


陈萌道:“我是回护天下。连年水旱灾害,又有民乱,北地一场、西陲一场,南边儿还想再来一场?还有可用的将军吗?你想好了再回答,对手是祝缨。”


皇帝憋着一肚子的火,切齿道:“难道就这样了?”


郑熹道:“陛下,南方不是过是藓疥之疾,远隔关山千里。如今近处的民乱才是应该关心的事情。纵要动手,也要先定腹心,再修理枝节。再者,陛下越是决心要教训她,就越发不要惊动她。留着看看,能对朝廷有用,算她立功赎罪。败于西番,派一个使者就能处置了她,何须劳师动众?”


此言有理,皇帝的气儿顺了一点儿,道:“如此,就依卿言。”


皇帝的憋心塞到了冼敬肚子里,他闷声道:“但愿不会养虎为患。”


陈萌道:“要不你就现在去对付她,要不就这样。既然已经决定了,出了这个门,谁都别发牢骚,装也要装得坦然一些、大度一些,没得叫人笑话。婆婆活着,叫儿媳妇管家,也不丢人,非得嚷嚷,叫人知道被儿媳妇辖制了,才丢人。”


皇帝道:“你们拟旨吧。”说着,摆了摆手,将众人摒退,自己掏出信来慢慢地看。


祝缨的信写得倒还算客气,跟皇帝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越狱——“各自求活”而已。回忆一下自己与代皇帝的过往,说自己对皇帝没有敌意。一直瞒着皇帝,怪不忍心的。


再给皇帝把夹攻西番的事儿又详细写了一下。西番与北地不太一样,北地是分裂的,西番不是,它一定会比北地更早再次成为威胁。因为觉得对皇帝不忍,所以她决定帮皇帝牵制西番,也算不枉相识一场了。


皇帝看完,也不知道是气好还是笑好。将信团了一团,扔到了地上。想了想,又对郝大方说:“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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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郑二人争赢了,心情也没多么的好,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会儿如果对祝缨落井下石,就是承认自己之前大错特错,尤其是郑熹,他与祝缨的联系太早了。


党争之际,他得出多少血,才能从中洗脱出去?只有让这件事含糊过去,让这件事不能成为“错”,两人才能脱身。


郑熹自嘲地笑笑:“我竟开始庆幸祝缨能干、凭自己的本事脱身,且真的到了梧州、梧州獠人真的听她的。”


陈萌心里还惦记着字据,道:“您要对付她,难是难了点儿,也不至于一点办法没有。只不过为了天下,您只好背负非议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


陈萌提前回家,揪过儿子询问出使的详情。陈枚第一件事是拿出了字据,第二件才是说了与祝缨见面的情况,然后才是对梧州的观察。


陈萌认真听了,道:“你还是年轻。”


陈枚道:“是。以往觉得祝叔父慈祥可亲,能干可靠,这次才知道她的可怕。”


“可亲可靠,是她以前没有针对你。”


“是。”他这趟就是个跑腿的,话题是祝缨定的,节奏是她带的。


连字据都是她主动给的,陈枚在心里默默地加了最后一句。


陈萌道:“下一趟,还是你去,放低身段认真请教……”


“是。”


此时,门上来报,有个女人拿着祝缨的帖子来求见!


陈萌道:“请进来吧。”


又是个女人!


来人自称“苏晴天”是梧州会馆的主事人,到了面前一看,是个中年的妇人,衣饰上与京城仕女看不大出区别。


苏晴天大大方方地二人问好,然后说:“我们老师临行之前嘱咐过我,朝廷敕封县令之后,有事要说与陈、郑两位相公。”


陈萌问道:“老师?”


陈枚问道:“是什么?”


苏晴天笑道:“是,在福禄县的时候,老师教过我们许多东西。不知可否请郑相公过府?我去郑府,怕要被打出来的。”


陈萌一面说“不至”,一面问是什么东西?


苏晴天道:“老师做户部尚书的时候,担心会有意外用到钱粮的时候,特意留下一笔以供应急之用。都标在图上了。”


户部尚书是郑熹表弟,这事儿也瞒不过他,如此一来,苏晴天到陈府,反而是与陈萌更亲近了。


陈萌派人请了郑熹过来,郑熹以为他是要商量敕封的事儿,过来才知道祝缨还留了这么一手。他心下吃惊,口上赞叹:“她还有多少惊喜是咱们不知道的?”


然后和气地问苏晴天这一笔仓储地哪里。


苏晴天拿出一张图纸来,又拿出一份账,对应的是图上的仓储,道:“老师说,还请二位能够用好这一笔钱粮,造福百姓。话带到了,东西也带到了,我就不打扰啦。”


郑熹忽然问道:“她对你们有什么安排?”


苏晴天笑道:“您说笑了,我们要什么安排?老师好好的,我们就会好好的,我们有事,老师会为我们报仇的。”


郑熹哑然。


陈萌道:“也不知道她在捣鼓些什么。”


祝缨正在瞎溜达,她对陈、郑二人的处境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处境就是她搞出来的。


她连旧绸衣都没穿,套了件布袍子就出门了,给小孩子分了点糖果。提着刀,溜溜达达,往城外走去,去看看庄稼长什么样了。没多会儿,她就溜达到田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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