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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二

  [清穿]皇家小道士潇洒

前朝后宫宗室皇亲国戚们,都因为皇上的这波操作,引起的议论不小,可这次都只敢在心里嘀咕了。


见到十九阿哥就是一脸幽怨。


尤其哥哥们,恨不得打这闹心的弟弟一顿,却又不舍得,更是闹心。


始作俑者·潇洒,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脸天真烂漫的微笑,看得谁都想打他一顿。


五贝勒因为宫里母亲的闹腾,实在心烦意乱。放眼四周,唯一能说说话的,也就罪魁祸首之一的十九弟了。


五贝勒踱着八字步来到端本宫,蹲在小池塘边,挥退了太监嬷嬷们,吃着十九弟扔过来的一个莲蓬,和池塘里的十九阿哥诉苦:“十九弟,你说,皇上……”他们哥俩当时守在皇太后跟前,清楚地听到皇上和皇太后保证说“退位”。


潇洒泡在池塘里做美人鱼状,浑身光溜溜的,听了五哥的话也没动弹。


传音入密,单独和五哥说道:“五哥,你看皇上,这段时间,罚了这么多官员,还不给哥哥们封王,还撸了大哥和三哥的郡王位,为了什么?”


五贝勒一个大大的白眼,还能为了什么?吐出来一口莲蓬壳子,吐出一口闷气,五贝勒道:“五哥说实话啊,……”


五贝勒的话咽在肚子里,潇洒也知道:这要是不是亲爹,哥哥们早撂挑子不干了,就没见过这么会打击儿子的亲爹。


咳咳,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是打击哥哥们的凶手之一。


备受双重打击的五贝勒,叼着一个莲蓬籽儿仰头看天,觉得他还真不如去蒙古边境去守着,至少清净啊,心灵不受伤害。


潇洒从池塘里冒头,很有情意地给五哥一个“安慰”:“五哥,弟弟认为,皇上这是在,铺路了……”


五贝勒呆了呆,再呆了呆,吓得白眼一翻,身体掉到池塘里嘴里灌了几口水,胳膊腿儿狼狈地扑棱着。


好歹当年学了一点游泳技艺,五贝勒站稳自己,顾不得在水里,抱着十九弟“哇哇”地嚎:“十九弟啊,你知道我们的四哥那个人啊,他自己当自己是头小毛驴,他要其他人也做小毛驴啊……”


五贝勒真怕,皇上选了他四哥。


不是对四哥有偏见,是真怕了四哥的个性。


潇洒抬手拍拍五哥的肩膀,哄着道:“还不一定……皇上的心思,不能猜。”


“十九弟……”五贝勒更能哭了,好似看到自己做牛做马出力不讨好的未来:“不管怎么样……”做皇帝的儿子都这样凄惨了,做皇帝的兄弟更没有期待!“十九弟,我们赶紧跑吧,我们谁也不告诉。你不是想去海外看看?五哥和你一起去。”


潇洒:“五哥,你走了,哥哥们闹起来……”


五贝勒打个哭隔儿:“祖母最是疼我们两个,我们先照顾好自个儿。”


哥俩一番嘀咕,商量好了跑路。五贝勒连自己亲娘亲兄弟、老婆孩子都不告诉的。


再说回来,皇上一通发作,瞧着一个个讨人厌的儿子们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心里松快很多,小小的满意。


去宁寿宫看了看,到底还是不能习惯皇太后的离开,思及每次酷暑都奉皇太后去承德避暑,心里更是难受,更怕小十九沉浸在伤心里,带着一家人搬到畅春园去住。


潇洒到了雅玩斋,每天光溜溜的泡在水里,思及以后他作为皇帝的兄弟,可能要和二哥一样搬出宫住,这雅玩斋也要让着哪个侄子了,宫里也要有新的皇太后住祖母的地方了,心里头难受,宛若一条哭泣的鱼儿。


他琢磨着,小舅舅在山西呆了八年,如今被调去盛京,家里女儿们出嫁,公子们娶媳妇回去南京,小舅母跟着去了盛京,来信千嘱咐万嘱咐要他节哀:他要写信给小舅舅,赶紧犯个小错儿要皇上训诫一番。


至于南京的大舅舅和二舅舅,师父、师兄、身在各方的好友亲朋们都来信安慰他,他一一回信,只报喜就是。


许家姨夫和姨母也都老了,家里儿女们出嫁的,分家出去的,只有一个小女儿跟在身边,这段时间也最是担心他。不过姨夫已经被皇上骂了,还被罚了银子,将来不用担心了。


…………


他七想八想的,一时更是伤心皇上的身体。


皇上真不能再做皇帝了,太累了。


潇洒希望皇上尽快退位好休息,可他也知道,这事情要一一地安排好,只能更加用心地照顾皇上。


但他天天这样泡在水里,其他人也担心着他。许嘉俊经常来畅春园和皇上商议政务,经常见到他这个样子,很是放心不下。


有一天许嘉俊几个大臣陪着皇上钓鱼,发现湖水里的动静不对劲,起身仔细一瞅,十九阿哥躺在湖水里,跟一条美人鱼似得,周围还有一圈各中鱼儿围着他。


许嘉俊着急了:“皇上,您看。”


皇上不想看:“他这几天就这样,躺在雅玩斋的水里,顺着水流到哪里是哪里。”


“皇上,阿哥这样,可是要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许嘉俊更着急了,阿哥这样沉浸在伤心里,如何了得?


皇上自顾自给鱼钩上鱼饵,嘴上嫌弃道:“你要他穿衣服,他更难受。大夏天的,还有比他更舒坦的?大大方方地泡在湖水里?”


还……真没有。


张廷玉感叹:“都说现在有火器了,大机器了,不用练习武功了,要臣说,还是武功好,没有武功,大夏天的想泡水里当饺子,那皮肤也受不住。”


众人浅浅地笑着,甚觉有道理。


许嘉俊望着水里朦胧的白练美人鱼,还是担心十九阿哥。


许嘉俊在一次,十九阿哥来家里看望姨母的时候,特意从衙门里赶回家,听着八角小亭子里笑声一阵一阵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儿,一时站在亭子下面也没上去。


当年养在汪家的许家小婴儿,今年十二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瞄着十九阿哥的俊脸蛋儿,故意问母亲:“娘亲,当年为什么嫁给爹爹?”


许夫人磕着瓜子,满脸是笑:“当年啊,你爹去家里提亲,娘亲的爹娘都不想同意,虽然娘亲是大脚,在那时候不大好嫁人,可你爹一个小县令,还没脱去商家的根儿,前头一个夫人刚去世了,这哪里是好亲事?可是你姨母,十九阿哥的母亲,来劝说娘亲,说‘许县令这个人啊,我见过,长得好,将来生的孩儿美。’娘亲一听,带着丫鬟出门偷看一眼,回来就闹着要答应了。”


许家小姑娘羞红了脸,抱着娘亲扭糖儿撒娇。


潇洒微笑,下人们也都微笑。


下人们知道他们小小姐的心事,是不大可能的,不说十九阿哥当是亲妹妹,许家不在八旗里,姑娘家不去选秀,哪里有机会嫁给十九阿哥?可女儿家的心事嘛,可爱得很,只管乐呵。


潇洒知道当年娘亲和许嘉俊的事情,觉得娘亲就是有眼光。


潇洒剥着莲蓬,笑道:“姨母,娘亲说得对。姨夫现在还是朝堂是最美的老头子。”


许夫人抱着女儿,望着十九阿哥的俊脸,眼里带着回忆和感激,乐呵呵的:“你娘亲的好处,真真是说不完。姨母刚到南京,因为大脚羞愧不敢出门,她说‘别人是羡慕你大脚好走路那’。后来姨母跟着你娘亲,认识江南的大家姑娘们,还真是有点小骄傲的。”


“后来她发明了一中套鞋,穿上后女子的脚和男子的脚差不多大,就喜欢带着我们出门玩儿,换上男装,坐在茶楼的窗户边,楼下哪家公子长得俊,邻座哪家公子写的诗词好。衣服打扮的好有品位,香味特殊……”


潇洒听着,神情舒展,眉眼带笑。浓密的眼睫毛拥着眼眸湛亮澄澈,宛若浩瀚夜空下的星子璀璨要人沉迷。他在长辈面前一贯稳重的,气质清冷不尘,还在皇太后的一年孝期,如此放松的姿势,好久不见了。


许家小姑娘难免多看了几眼,看了几眼又想看,在母亲怀里偷偷瞄着,脸蛋儿红红,小心脏“砰砰”地跳,在她的眼里心里,十九阿哥的黑色瞳孔仿佛一块幽深的美玉,明明清澈如潭,此时却神秘地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雾,宛如云海之中,神秘而又撩人。


许嘉俊在亭子下面,听着夫人慢悠悠地讲当年的事情,似乎是听得痴了。


原来,当年夫人的父母答应他的提亲,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神色恍惚地抬脚离开,脑袋里,心尖上,“她”的身影却是越发清晰。


“许县令将来前途无量,高官得做。奈何如今鱼困浅滩,又是继室……我给许县令推荐一门亲事,我的一个妹妹,性格爽朗大方,不会亏待你前头的儿女们,一双大脚,陪着许县令翻山过海,白头到老。许县令,你去提亲吧,记得,要对我妹妹好。”


言犹在耳,字字诛心。


许嘉俊赌气去“她”妹妹家提亲,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户人家,真会答应。更没想到,她真如此狠心。


他伸手捂着嘴,轻轻地咳嗽,咳的他弯了腰,恨不得将心肺都咳嗽出来,却是如今,捧着心肝肺,也送不出去了。


他对夫人好,当成女儿宠着,感激着夫人做的一切,儿女双全,夫妻情意深重,他也做了高官,要岳父一家和世人都对他高看一眼,……他都做到了……


已是年迈的许嘉俊仰头看天,咽下所有的眼泪朝肚子里流。


当年的李喻之等人,都退休了,或者去世。目前的江南官员,是另外一波了。许嘉俊和十九阿哥在书房说话,说起来皇上最近的连串出手,都认为,这是皇上在给退位做铺路。


许嘉俊望着袅袅燃烧的香炉沉思良久,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要阿哥争皇位的那句话。


“阿哥,做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


潇洒倒茶的手一顿,他知道江南官员们的心思,都瞧着他安全长大了,应该开始争皇位了。


潇洒给姨夫泡茶,面容凝重:“姨夫,皇上先一步打压老臣们和哥哥们,将来的新君登基,才好方便用人。姨夫,大清的问题很明显,这几年,富裕起来一批人,却也越发贫穷下去一波人,随着大机器的改良,资本的流动,贫富差距越发拉开了,不管谁继位,都要首先解决这个问题,姨夫若方便,试着和一些江南官员们说一说,先自己改革自己家,将来……不管怎么着,不要和新皇对着来。”


许嘉俊沉默半响,微微点头:“……阿哥走开了,也好。”


江南士绅读书人是十九阿哥的后盾,可这改革,不管温和迂回还是雷厉风行,江南都要受到冲击。十九阿哥长大了,能护着他们了。不管哪一个皇子继位,不管怎么改革,有十九阿哥在,江南人总不会被人欺负了。


若十九阿哥继位,十九阿哥将直面这些曾经保护他的人,亲自动手改革,到时候……许嘉俊叹气,心里有遗憾,也有释然。


潇洒从许家出来,去女医科看望昭华姨姨。


女医科如今扩大了好几倍,招收不少女大夫,现在也有了名气,四九城的女子看一些病症都来这里,大厅里抓药的,等候看诊的,来来往往的小学徒们,女大夫们都朝他看来。


这样俊俏的年轻人,哎吆吆,今天得见,福气不浅。


潇洒打小习惯人群夸赞欣赏的目光,笑着打招呼,进来后院。昭华正在一个房间里,给一个女病人动刀,明亮的房间,消毒清洁干净,用开水烫过的标准大夫服饰、专心打下手跟着学习的学徒们……潇洒在外间瞧着,不由地面露微笑。


他站在外头等候,不一会儿昭华忙完了,出来房间,在学徒的帮助下脱去衣服,洗手净面,瞧着有一丝丝疲惫。


潇洒眉心微皱。


昭华示意他不要说话,收拾妥当了,领着他来到一个耳房里,这里是她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徒弟莘桐进来,随手关好了门,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新做好的茶点,潇洒闻着玫瑰糕梅花饼的香气,愉悦地喊一声:“谢谢师姐。”莘桐一听,目光愤怒地望着他。


莘桐仔细地关好了窗户,瞅了瞅四下没人,才稍稍放心,一回头,又瞪一眼心大的十九阿哥。


潇洒朝躺椅上一躺,神态悠闲:“师姐放心,在这里能喊‘师姐’。”


莘桐一挑眉,语气凉凉:“我怕待会儿太多人围着我这个师姐,打听怎么嫁给你。”


潇洒:“……”


昭华坐到他对面,用一杯茶,缓了缓饥渴,神色无奈:“你们两个都不要闹。潇洒,这个时候,你最是要稳住不能慌乱,更不能要人抓住把柄。等皇太后的一周年祭祀过去,就回去南京吧,皇上的六十八岁大寿,也不要回来了。”


潇洒目露疑问:“姨姨?”


“你还年轻,不懂,这权利交接,是那么容易的吗?”昭华看一眼莘桐,表情担忧:“不光是你,姨姨和莘桐也要先走一步。你小舅舅那里,记得要他自污一二。许家那里,你姨夫机灵着,可也不能放松了。”


顿了顿,瞧着两个孩子不以为然的样子,给了一记猛药:“别担心皇上,皇上估计比我们跑的还快。”


既然无心皇位,那就做出来无心的样子,这个时候还不走,什么时候走?昭华性格干脆,和他们分说完毕,就吩咐莘桐去打包行礼:“我们先走,你再走,不用挤到一块儿,招惹人眼。”


潇洒瞧着姨姨严肃的模样,很是怀疑,他姨姨就是要扔下去,自己跑路了?


莘桐不舍地望着十九阿哥,十九阿哥深邃的眉眼仿佛是墨泼的山河,因为她逐渐的靠近,每一根卷翘的睫毛都清晰可见,那双墨色的眸子,仿佛是深海,让人沉沦。


莘桐强忍着眼泪,克制自己那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的情意,哭道:“师父,我和师弟说句话。师弟,你恨我吗?”


潇洒的悠闲不再,站起来,望着师姐,目光平静,如同风平浪静的大海:“师姐……恨我吗?”


莘桐的眼泪扑梭梭地下来,湿了面颊。


她的父亲,参与苏州那场大事,间接害了十九阿哥的娘亲。她的娘亲被逼着自杀。皇上派人杀了她的父亲。


恩恩怨怨,怎么分得清?


正当妙龄年华的小姑娘,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好似看完这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师弟,师姐恨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师姐哪一天,和你比武。”莘桐一抹眼泪,扭身开了门,跑了出去。


潇洒愣愣地望着师姐哭着的身影,目光哀戚朦胧。


昭华面对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长长地叹口气。


“你呀,不懂。等你哪天开窍了,再来招惹她。否则她越是会更恨你。”


潇洒:“……”


“姨姨,潇洒哪里不懂?”潇洒很冤枉。


昭华挥挥手,那意思,和你这样的小木头疙瘩说不清,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潇洒迷糊着出来房间,想起来一些事情,又回来一趟,和姨姨细细地说一下。


等他傍晚时分回来畅春园,去给皇上请安。皇上问他:“最近出门,没有人套你麻袋?”


“阿玛,儿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皇上瞧着熊儿子如此厚脸皮,“好心”地劝说他:“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到时候被围殴,阿玛可不救你。”


潇洒浑不在意,嘴上用着六姐姐寄来的牛肉干,还能振振有词:“阿玛,他们顶多羡慕羡慕阿玛有六姐姐这样能干的女儿。儿子听说,几个哥哥家里的嫂嫂们,都开始用心培养侄女们了。而且阿玛封了六姐姐的两个母亲,六姐夫也高兴的,觉得有面子。阿玛用了晚食了?”


“传膳。”皇上吩咐一声,嫌弃道:“这么晚了也没吃饭。”皇上绝对不承认,他想着熊儿子可能会回来陪他用饭,自己也没用饭。


皇上将六闺女的事情处理好,瞧着儿子们还敢不服气?一不做二不休的,命翰林院给六闺女做传,六公主用她雍容优雅的身姿,进了《功臣传》。皇子们表示,我们要抑郁了,我们要自闭。


偏偏潇洒还不完全满意的,给皇上按摩的时候,叭叭叭地说着:“阿玛,那女四书一类的,姐姐们真不用读。五姐姐就是读书读傻了,到喀勒沁主持政务这么多年,居然还对保守派们抱有希望,守着女子的规训。蒙古部落改革必然激起一些人的反对,五姐夫要不是因为五姐姐心软好欺负,能在五姐姐生病的时候,那般发疯?当然,他已经不是五姐夫了。阿玛您看,要不要直接给五姐姐合离?五姐姐若喜欢,改嫁也好。”


皇上抄起来手边的奶酪包,就朝熊儿子扔。


“堂堂公主怎么能改嫁?”皇上对熊儿子的脱离世俗出离愤怒了。“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不懂?”


“不懂!”潇洒接过来奶酪包,用一口三姐姐寄来的小奶酪,也生气了。“遇人不淑不改嫁,在一棵树上吊死?五姐姐也不是‘女’,五姐姐是‘君’!下面的臣子们,哪个忠心,哪个好看,选哪一个。”


!!!


皇上的脸裂开了。


耳朵里轰鸣。


瞳孔地震。


“你!你!”皇上手指着他,一抖一抖的,怒到极点反而说不出来话了。潇洒一看赶紧给皇上顺着背,皇上缓过来一口气抬脚就踹,潇洒就躲。


“阿玛别生气,别生气,五姐姐是正经改嫁,不是养男宠。”潇洒以为这是正经事情,皇上不会生气。可皇上一听,气得五佛升天,怒吼一嗓子:“还敢养男宠!朕活着一天,你们哪一个也不许乱来!谁胆敢养男宠,朕圈禁他一辈子!魏珠!你去查,三贝勒家里的男宠,还在吗?”皇上手拍着茶几,怒不可歇。


“都是这些不着调的,带坏了十九阿哥!朕一个也不饶!”


潇洒傻眼了。


三哥的那个男情人,真不是男宠,三哥和他是真有感情的。前一段时间那个人的母亲生病了,回家探母,三哥还很是不舍。


他担心三哥和情人受到连累,急急地解释:“魏珠你等等。阿玛,这怎么能怪到三哥?儿子说的是,给五姐姐改嫁,正经再嫁。再嫁由自己,要五姐姐喜欢的,五姐姐说不定没有喜欢的那。”


“一派胡言!入宋以来,你看哪个公主改嫁过?宋仁宗的大女儿被夫婿打骂,宋仁宗也没处罚女婿!”


“怎么一派胡言?那是宋朝。阿玛,您不能老和宋明比。”潇洒大不乐意:“本朝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女儿都是几嫁。隋唐的公主们也都是几嫁,怎么就不能改嫁了?阿玛您要学,学着他们的好处,女儿被女婿打骂,不给合离,不给出头,这还是好事不成?不就是那女婿是宋仁宗母家的侄子?”


皇上深呼吸,深呼吸,潇洒端着茶杯照顾皇上用了,扶着他坐下来。皇上头疼道:“宋朝的事情不能学。隋唐的公主们最后都嫁不出去了,好人家的儿郎们都不娶。这也要学?”


“阿玛,五姐姐若有心,就是正经的嫁人。争养男宠,肆无忌惮地欺负婆家人,花天酒地的,不干活儿尽花银子弄权买卖官职……好人家的儿郎们自然不娶。阿玛,一个人的人品做派,和改嫁不改嫁,没有关系。”


皇上:“……”


皇上觉得,熊儿子的想法太出格了。


人品做派?这是考核官员不成?


皇上苦口婆心的:“对于女子来说,不管多么有才华能力品性,都要讲究一件事,不二嫁,这才是贞洁烈女。不管这合情不合情,这是事实,懂?我们进了关,就要遵守关内的礼法规矩。”


潇洒给皇上一个小白眼,皇上抬脚就踹。


潇洒伸手扑扑腿上的灰尘,还是很讲道理的:“阿玛,关内的人说女子改嫁不好,有孩子的还拖着拖油瓶,说破了天,不还是钱财的问题?五姐姐别说没有‘拖油瓶’,就是有,五姐姐自己也养得起。”


皇上:“……”


“行行行,汗阿玛要你十四姐姐写信,问问你五姐姐自己的意思。”皇上拿熊儿子没有办法。


潇洒喜道:“谢谢阿玛。阿玛最好了。阿玛,您给五姐姐写信就好,为什么要十四姐姐写信?”


皇上一个大白眼:“说你小木头就是小木头。女儿家的心事,我们去问,你五姐姐怎么说?”


潇洒:“……”


五姐姐要是想再嫁,怎么不能和他说了?他知道了,才好是打听哪家儿郎长得好,人帅心灵美不是?


潇洒很不服气。


潇洒不知道的是,皇上压根不认为五公主会要改嫁,完全就是哄着他的。


嫁在京城的十四公主,刚怀了孕安好胎,收到皇上的命令坐上马车来到畅春园,木呆呆的听完皇上的说辞,一回神,就跑来找十四弟。


潇洒在童学院和技艺学院忙乎一天,刚回来,正在一颗大石头上晒着傍晚慵懒的小太阳,十四公主进来雅玩斋,瞧着他懒洋洋的样子,堪比海棠春睡图一般要人移不开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


宫人给十四公主行礼,李德全搬来一个绣墩,王嬷嬷扶着十四公主坐下来,站在她身边,轻轻地给她闪着扇子。


雅玩斋里树木花草多,一丛丛的花儿顺着小院子的地面铺开,姹紫嫣红,傍晚的太阳光正好,凉风徐徐的,很是舒坦。十四公主瞧着睁开眼睛的弟弟,笑容嫣然。


“弟弟,你认为,有一些人说,和亲的公主,都是牺牲品,还有人说,‘一翻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抛闪。’说,明朝的公主都不和亲……”


潇洒面容严肃:“十四姐姐,和亲的公主,是身负国家重任的使者。和亲,只是两方结盟的仪式,是两方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手段,类似家族联姻,结两姓之好。


作为和亲者本身,其行为极大地影响朝廷部署。其他朝代的和亲或不和亲,不予言论。本朝四代的公主出降,都是在打败对方后,才派公主出嫁,公主们完全不用担心安全等等问题。而且,草原王族的当家主母,都是可以参与更多政事,甚至可以一力做主,影响大局。西汉时的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在乌孙,昭君及其子女在南匈奴,都在培养势力,积极维护和平稳定的局面。有时候为了掐灭敌对势力,她们甚至开展一系列的政变和刺杀活动,冒着极大的危险出色地完成任务。十四姐姐,西汉情形不同。但是满蒙之间,一般是实力更大的一方出嫁女儿,到对方部族做当家主母的。这也是当年太宗皇帝迎娶科尔沁贵女的原因。因为草原男子征战在外,整个家当,子嗣后代都在主母手里,这是他们最重视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视。”


十四公主摇头,望着弟弟,再问:“那她们这般辛苦,这般重要,得到了什么?”


“十四姐姐想要什么,和阿玛提出来,阿玛应该都会答应。”顿了顿,“阿玛性格保守,天天担心被人说‘蛮夷’,给姐姐们的封赏不够,姐姐们和阿玛哭一哭,阿玛就心软了。”


十四公主笑了出来,汗阿玛哪有这么容易心软?这次要不是十九弟提出来,汗阿玛也不会册封六姐姐的两个母亲。


十四公主再问:“真不是牺牲品?”


“不是~~”潇洒一张俊脸蛋都皱巴起来,爬起来,严肃地纠正十四姐姐的错误认知。


“和亲公主不是牺牲品,不是类同被绑匪劫持的人质,也不是先秦时代的质子。人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但也要负责离间、笼络、培养势力的,绝不只是‘嫁人’那么简单。为什么十四姐姐会有被牺牲的想法?”


潇洒很不明白,甚至是震惊的,十四姐姐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十四公主也知道自己糊涂了,轻轻一叹:“弟弟,如果,这不是公主们能选择的那?如果她们不想远嫁那?如果她们不想承担这样的重任那?为什么男子们,可以留在父母身边?”


潇洒更迷糊:“十四姐姐,男子做官,不知道会被派到什么地方。男子打仗,不知道身死何方。没有人能一直守在父母的身边。‘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哥哥们也要出门办差。”


十四公主:“……”


潇洒一眨眼:“十四姐姐,弟弟这样的纨绔除外。十四姐姐,前几天,五哥说他羡慕姐姐们。说姐姐们不在朝廷上,不用天天听汗阿玛的训斥,有自己的封地,有自主权,日子过得舒坦。”


说起这个事情,十四公主咳嗽一声,目光躲闪着,问出来心底的问题:“那……你是不是认为,五姐姐……那次没有稳住喀喇沁的局势动荡,反而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差,遭人掣肘,被额驸欺负,是没有做好公主的本分?严重渎职了?”


潇洒愣怔。


十四公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手心紧张地攥着衣襟:汗阿玛和十九弟会不会觉得,我也太没用了啊?


“十四姐姐,”潇洒瞧着十四姐姐忐忑不安的样子,认为十四姐姐这是怀里小娃娃,产前抑郁了,很是重视。他盘坐在石头上,姿态端正,面容肃穆庄严:“十四姐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能力,不同的性格。五姐姐没有六姐姐的杀伐决断,五姐姐有五姐姐的好处。弟弟很开心,五姐姐自知能力不够,情势不可为的情况下,派人来北京求救。十四姐姐,将来你遇到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不要被这些规矩捉弄。一些规矩是给其他人定的,姐姐们是‘君’,如何反而约束了自己?”


十四公主的眼泪出来,抽噎着哭着。


她因为怀孕,确实是多思多虑。之前五公主在病好回喀勒沁的时候,和她说话,说起来自己的一时软弱,这是五公主的反思。可十四公主听后多了心。


如今六公主凭借自己的功劳给两个母亲抬了位分,做了正妃。她更是胡思乱想。


“我就是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做,好废物。我和姐姐们一样学习,一样的嫁人,却因为嫁在京城,天天只能规规矩矩地守着礼仪规矩……我真怕下次姐姐们来北京,我变成废人了。”十四公主一边哭,一边诉说烦恼。


潇洒轻声哄着:“十四姐姐想多了。十四姐姐棒棒哒。十四姐姐这是在家里呆着久了,人闷了。以前十姐姐也这样,闷的人瘦成一把骨头。十四姐姐要做事,正好去找嫂嫂们帮忙,办女学馆,武馆,医馆,记账……跟着十哥一起忙着比赛的事情,什么都好做。”


“十四姐姐喜欢打扮,可以多多打扮自己,山东的大家女子们现在就忙着设计,做好衣服卖到西洋去……”潇洒一个个地提建议,十四公主听到一愣一愣,眼睛里有了亮光,胆怯地问:“那我,你十四姐夫是旗人,也是汉人。我出门做事,会不会?”


“不会。”潇洒回答的毫不犹豫,“十四姐夫要有兴趣,给十四姐姐帮忙。十四姐夫,一定会以十四姐姐为傲的。”接受了做额驸的荣耀,这点付出是小事情。


十四公主一眨眼:“……那没有人说闲话?”十四公主还是担心,“弟弟,京城不比关外,很多眼睛盯着。”


潇洒第一次认知到,十四姐姐的想法好奇怪。


“十四姐姐,他们盯着你,你怕什么?你盯着他们才是。男子养外室的、爬灰的,女子养小叔子的、私通仆人的,兄弟争家产不孝顺的……十四姐姐,你可以尽情地举报他们。十四姐姐,他们盯着你,其实就是害怕。”


十四公主,因为十九阿哥的一席话,打开了她的思维牢笼,打开了新天地。


皇上破罐子破摔地表示:真的十四丫头,变成大清的铁嘴御史了,可喜可贺!


好在五公主收到信后,很高兴地表示,她很感激皇上和弟弟、妹妹……的关心。她想要合离。即使不能合离,百年后和额驸绝对不合葬,更无心另嫁。


皇上一抹脸,答应了闺女的要求:绝对不合葬,可。合离,暂时不灵,另找机会。


即使这样,五公主也很开心了。


潇洒又完美地鼓励一个姐姐。十四额驸在外人面前端着斯文,在皇子小舅子们面前苦着一张脸,皇子们一摊手:爱莫能助。


十四额驸路上遇到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问道:“八爷、九爷、十爷,你们家里的郡主……?”


十阿哥一扬眉:“爷家里的郡主,那是郡主。想做什么做什么。”


十四额驸认知到他的错误:郡主也是皇家人。


“八爷、九爷、十爷,你们的后院……?”


九阿哥心里一跳,脸上当然不能露出来:“她们有福晋管着,堂堂男子,谁还插手福晋的管家权不成?”


得嘞,十四额驸深刻地认知到,他和皇子们,和十四公主的思想差距,他甚至都觉得,做一个公主背后的好男人,其实也不错?公主是“君”啊,忠于公主,不就是“忠君”了吗?


十四额驸想通了,大力支持十四公主的御史事业,通过打击“敌人”获得很好的心理安慰。


真相是,皇子们真怕自己的后院起火的。


可是,潇洒是只管点火,不负责灭火的。


准格尔再次进犯青海,十四阿哥带着兵马出发。潇洒忙着童学院和技艺学院的飞天试验,计划在皇太后的周年祭祀前,将飞天机器做出来,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他每天忙得很,还是坚持每天给皇上泡澡,按摩身体。


康熙六十年的早春来临,潇洒跟着皇上去孝陵祭拜祖母,祭拜娘亲。回来北京就开着他的小飞机,跑路了。


春天里,朝野上下都在忙乎皇上登基六十年的大寿,五贝勒暗搓搓地琢磨:给汗阿玛过完这个大寿,我就跑路。


五贝勒幻想着自己逍遥自在,哥哥们在北京做牛做马的日子,嘿嘿直乐。


五贝勒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在大寿的前一天,自己就走了。


只留下了几道圣旨。


被严防死守的五贝勒傻眼了:继位的四贝勒关闭四九城,九门提督隆科多领着人盯着所有的皇子们,谁都不给跑。


潇洒在南京,孝顺师父最后的日子,没想到,没等来亲亲五哥,等来了太上皇。


“……阿玛,五哥那?”


太上皇一身便服,带着侍卫宫人缓步进来破道观,自己坐到一个破旧的躺椅上,乐呵呵的,喝着潇然道长送上来的茶:“你五哥打小就笨,这次又犯笨了。”


潇然道长看一眼师弟,知道师弟这是被坑了。


潇洒还不知道,同情五哥五秒,道观门口有人喊他:“潇洒仙长,我钓了几条鱼,我娘要我给你送来两条。”


他欢喜地起身,记得王伯伯最是喜欢吃香椿芽,又不擅长爬树的,端着师兄刚摘的一簸箕香椿芽、荠菜头、马兰头等等蔬菜,走到门口,接过来草绳上的鱼:“谢谢王伯伯。这是新摘的,王伯伯拿去吃。”


“王伯伯就不客气了。”王伯伯高兴地接过来,打眼一瞧,问道:“道观来了客人?需要帮忙喊一声。”


“好。有需要帮忙就喊王伯伯。”


百合道姑坐在一边缝缝补补,潇然道长在井边打水,开始杀鱼。熊儿子爬院子里的香椿树,再摘一些蔬菜来凉拌。玄灵道长在躺椅上打盹儿,近百岁的老人了,太上皇也不知道这老头具体多少岁数了,反正觉得,自己待在南京,这样的退休养老日子,挺好。


京城的兄弟们,那真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忒痛苦。


无他,太上皇将老臣功臣皇子们一番打压,现在新皇稍加提拔,他们就要感恩戴德地,干活啊。


新皇是什么人啊?


自己就喜欢做小毛驴,恨不得天下人都做小毛驴的人啊。


新皇也会来事儿,一登基就封了兄弟们做了郡王,封赏准备重用亲近的大臣们,还封六公主为固伦公主,还不光是六公主一个,论功行赏,三公主、五公主……都有封赏。


好吧,都荣幸地,做一头拉磨的小毛驴吧。


都望着南京的方向不甘心啊,尤其曾经的五贝勒,如今的五郡王。五郡王失去垂手可得的逍遥生活,那是抓心抓肝地不甘心。


——反正太上皇在那,新皇就是要打压兄弟们,也不大敢。一伙兄弟们也不大怕这个新皇,在五郡王的鼓动下,大家伙儿一起给新皇出主意。


“皇上,十九弟的功劳大啊,这都飞天了。皇上,汗阿玛宠着十九弟,任他一个人逍遥,这是大不对的,这是溺爱。皇上,臣兄弟等建议给十九弟一顶铁帽子,给他指婚,要他在玄灵道长去世后,回京。”


新皇的那张脸,对比以前更冷了。


“这话在理儿。宫里的端本宫,畅春园的雅玩斋,都给十九弟留着。十九弟年轻爱玩,我们做哥哥的,要管着他,多关心他。”


“对对对对!”一伙兄弟们一起大夸“皇上圣明!”


就连大郡王、八郡王、九郡王……一伙人也觉得,对比抢了龙椅的新皇,更要人恼恨的是十九弟。


潇洒领着四哥送来的铁帽子封赏,还挺高兴的。丝毫不知道,老父亲太上皇临走坑了他一把,现在的他拉满了仇恨,变成所有哥哥们集火的对象。


新皇改元的第一年,雍正元年的夏天,玄灵道长仙逝。


潇洒和师兄给师父办完丧事,捧着师父的骨灰盒,来到大海上,撒了下去。


百岁老人的喜丧,潇洒还是情绪低落的。


他不想回北京。太上皇更不想回去,于是潇洒干脆带着一群人出海两年,再回来,雍正三年的秋天。


可能是潇洒对世界轨迹的改变太大,也可能他在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决定挣脱捆着他脖子的绳索,太上皇在这几年的精心清心保养下,身体越发年迈了,却是精神好着。


西行一趟,开了见识,太上皇很是满足。就是亲眼目睹法兰西、英吉利的革命,要他老人家忧心忡忡。


立过了秋,可天气丝毫没有见凉的意思,秋老虎威猛。沂州府衙坐落在海边儿,离衙十箭之地便是码头,最是热闹的地方。但是此刻大中午的,栉比鳞次的店肆房舍都开着,街上行人却是稀少。靠码头东边一家老店里,店老板和三四个伙计,袒胸露腹地坐在门面里吃茶打扇:


“哎,你们听说没有?”一个小伙计一手挥扇,口中说道:“对街卤肉店,兄弟三个昨个打了一仗。老二老三合手臭揍了老大一顿,嘻嘻……三兄弟赤条条的,浑身血葫芦一样,三个婆娘各搀着自己男人对骂……哎呀呀你没见,老二家媳妇那对大白兔子、老三家娘儿裤子扯到小腿儿……”说着,似乎犯了馋虫般咽了一口口水。


“哎吆,小子想婆娘了?”众人轰然大笑,一直半躺在竹凉椅上闭目摇扇的店老板听得噗哧一笑,说道:“这算什么稀奇事?我告诉你们一个大事,就我们隔壁的客栈?昨天发生一件奇事,进去的一个大老爷,一天之间,换了一个人似得。偏偏他这么热的天,他还穿的厚厚的,塞着棉花,装胖子。”


众人果然都稀奇,纷纷问怎么回事。店老板于是绘声绘色地显摆起来,几个人听得兴奋,开了一个西瓜,大口吃着吐着西瓜籽儿。正自得意,隔壁客栈虚掩的店门“吱呀”打开,一个老者缓步走出来。


七十岁上下的样子,面容苍老,脸上戴着一副玳瑁的老花眼镜,服饰老旧但衣料做工极好,但看他的一抬脚一撩袍子,就是一个优越富态,矜持贵气的老头子。


老头子走到他们跟前,笑着说道:“打扰几位。老头子今天刚住到隔壁客栈,今天也见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人见到他通身的气派,莫名地拘束起来,赶忙起身收拾自己,店老板亲自搬来一个椅子,请老者坐下,切了一片西瓜捧过来,热情地笑着:“老先生要听,我就从头讲讲。”


店老板极尽兴奋地再次讲了一遍,这位老头子听着,似乎是思考,似乎是愤怒,更是叹息。


店老板和店伙计正纳闷那,隔壁客栈的门再次“吱呀”打开,一道声音传过来:“阿玛您在这里,要我好找。”


不看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贵族公子才有的舒缓声线,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华丽、清冷,干净,就像是在花前月下,一个慵懒地靠在躺椅上的风流浪荡的公子,说不清哪里的口音,就,薄情的,浪浪的。


那老头子道:“我出来走一走,可有带东西来,答谢店老板的招待?”


“带了。”


哎吆吆,耳朵要受不住了!


但见一个年轻人,唇红齿白、芝兰玉树……无数的好词儿用在他身上,都无法形容其俊俏的年轻人,缓步朝他们走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油纸包。


那手,真好看。要人觉得油纸包也高贵起来。


几个人都看愣了眼。那老头子笑道:“这是小儿。多谢诸位的款待,一点点心,请诸位用一用。”


“店老板,哥哥弟弟们,我今天自己试做的点心,来吃着。”这位年轻人进来,在桌子上打开油纸包,招呼着众人。


哎吆吆,年轻人自己试做的点心,那自然是极其好的!店老板搓手道:“这哪里使得?这哪里使得?”


那老头子却嫌弃道:“他就这点手艺,还就喜欢显摆。”


众人吃着点心,都觉得好,听老头子批评说,哪里味道不够,有偷懒用内功加速烤制等等,都觉得老头子要求忒高。


“老先生,我吃过那么多点心,西洋人的蛋糕也用过,小公子做的,我第一次吃。”店老板赞不绝口。


老头子乐呵呵地笑:“这是根据西洋蛋糕改良来的。他手艺一般,就喜欢折腾新花样。”


几个人一起望着兀自翻看店里书籍的小公子,鼓起勇气问:“老先生,看您的样子,不像是做点心铺子的。”


老头子笑道:“不是。只是他贪吃。我们刚从海外回来,他想念西洋的美食,说厨师做不出来,自己折腾。”


原来是一个小老饕!众人都赞赏地笑了出来。


这些年,国家大变化,新帝继位后,更是大刀阔斧地改革,老百姓的日子都好了,家家户户基本隔三差五地吃鱼吃肉了,都好似要弥补亏欠了几百年的嘴巴一样,各中吃法儿穷尽讲究,再加上美食节等等比赛年年办,吃美食,就变成日常一样,美食家们就受到了追捧。


老头子和小公子,在这书铺子里休息,说说话儿,就听见胡同口传来一阵阵锣鼓开道的声音,一班衙役如狼似虎地冒出来,破门冲进那客栈里,指明要锁拿店老板和店伙计,所有的知情人。


原来是客栈里昨天入住的老爷被杀了,今天出来客栈的人,是假扮冒充的!


一条街店铺的人都出来,指指点点的。


这家的店老板和店伙计都吓的脸发白,腿打颤。


那老头子轻轻叹气。


年轻公子放下手里的书本,漫不经心道:“阿玛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老头子,太上皇。年轻公子,潇洒小道士。


他们从海外回来,慢慢地走走逛逛,眼见大清各地方改革带来的好处,很是欣喜。当然,也看见了一些,永远无法杜绝的问题。


这个案子,因为潇洒的介入,很快水落石出。


山东巡抚李卫,皇上提拔的自己人,大字不识,但很有能力,更难得是清廉正直。潇洒很是喜欢,开心地和他聊着天。


李卫叹息道:“十九爷,做一个清官真难。”


沂洲府知府贪污税赋银子,知府库房里严重亏空,皇上收到密折,派来巡察官走访,却不想沂洲知府拿银子收买不成,伙同巡察官的随身小厮,杀害了巡察官,还胆大包天地要人冒充巡察官。


巡察官的随身小厮,为什么要杀害自家老爷那?


因为他的老爷清廉为官,他收不到贿赂,他很有怨气。沂洲知府贪污九十万两银子,答应给他十万两,他就铤而走险地,下毒杀了自家老爷。


如此案情,如何不叫人心底发凉?


“臣家里有些家底子,有银子。臣自从来到山东,一直自己拿银子尽力补贴下属同僚们,……”李卫眼睛红红的,“饶是如此,他们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骂臣那。臣家里的妻小还好,体谅臣。有跟着臣一起整顿山东官场,推行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的,家里人都骂他们无能……说别人当官,一家人穿金戴银,他们当官,穷的叮当响……十九阿哥,皇上不吝啬,给的养廉银子那么多,可人心不足啊。”


潇洒的目光,可以说是无情的。


“李卫,当年我小舅舅做官,曾经说过一句话,你可有兴趣?”


“十九爷的小舅舅,那不是汪老大人?”李卫惊喜:“不敢瞒十九爷,臣刚来山东做巡抚的大官儿,心里虚着。十九爷有汪老大人的妙方,李卫舔着脸请教!”


“小舅舅说:‘大义凛然、淳朴勤劳、善良愚昧、随众排挤、贪污纳垢、懒政不作为、草菅人命、欺上瞒下、好心却不会办事……中中行为,都是人之常情。你要做一个屹立不倒的清官,必须比他们更善良、更奸猾,更无赖,更坚定。”


潇洒的话,要李卫愣在原地。


人都说“好人有好报”,都说“以德感人”……十九爷告诉他的,却不是这样的。


“皇上是好皇上,他明辨是非,信任你,这是你的幸运和根本。只记得,莫要湿了脚,皇上的眼里不容沙子。”


“十九爷您放心!”李卫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子干劲儿,消瘦的面孔发着光。


李卫给皇上上折子,说他见到十九爷了,十九爷帮他破案,帮他镇压所有不服气的山东官员士绅们,说十九爷教导他做事儿……大白话满纸,不会写的字儿白字代替。


太上皇对熊儿子的作为,很是不认同。这些年,他的胤禝,越发变得无情尘埃不染,即使面对天底下最要人动容的惨剧,人性最黑暗的恶,依旧是无波无澜。


教导李卫的话,明显的不在正道上。


一群人继续北上,皇上领着一群兄弟来到天津卫港口迎接。旌旗飘扬,人山人海的,太上皇在大船甲板上,用望远镜瞧着一个个儿子,好似,面黄肌瘦的,苦大仇深的,无声地笑。


“这可算是知道,办差的苦了。”太上皇一点也不心疼。


下来大船,皇上领着上万的人一起跪下来,都是伏地痛苦失声:“太上皇啊,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老臣/儿子就要累死了。


太上皇听着老臣们功臣们儿子们,委屈的哭声,点点头:中气十足,精神气不错,果然是以前太惯着了。


太上皇面带心疼的微笑,伸手扶起来四儿子,细细打量,没怎么瘦,也挺健康,放了心:“不错。都起来吧。”


皇上听着老父亲的认可,那真是热泪滚滚:“汗阿玛,儿臣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汗阿玛,十九弟那?”


“诺,”太上皇的话音一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四哥,大哥,二哥、三哥……”


潇洒生怕四哥抓他去做苦力,却也实在想哥哥们,一个没忍住从甲板上飞过来,一把抱住亲亲四哥。


皇上听着这声和以前一样亲切的“四哥”,感动莫名,眼泪更多。


他这几年,都没有听人喊一声“四哥”了。


兄弟两个抱在一起,其他的兄弟们一看,十九弟!一起争着抢着要抱抱十九弟。


“十九弟!”


“十九弟!”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理解:


宋仁宗的大女儿,嫁给生母母家的外甥。外甥和大女儿打架,当时是隋唐乱世后,礼法形成确立的时候,具体没有考据,宋仁宗出于多方考虑,一直维护这个外甥。


历史上,六公主的母亲没有得到册封哈,一直都是贵人。这可能就是男女的不同了。如果是皇子这么大的功劳,一定是册封母亲的。当然,如果是皇子,康熙也不会给这么大的权利,整个喀尔喀。


最要蠢作者不能理解的是,有关女子的传记太少了,公主们的名字都没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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